第72章 最值得尊敬

    村庄不大，被一圈古朴的木栅栏环绕。
    暮色为木叶垅村镀上一层金边，炊烟从茅草屋顶袅袅升起，空气中飘荡着炖菜的香气。
    卡诺拉站在村口的磨坊旁，狼耳微微颤动。
    孩童的嬉笑和妇人呼唤传入了她的耳中。
    “咪！”
    阿尔薇拉从她领口飞出，淡金色的翅膀在夕阳下如同两片透明的琥珀。
    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被麦田环绕的小村庄，七座风车在远处缓缓转动，叶片上绘制着发光符文。
    “我们只是去问个路，你别乱跑。”
    卡诺拉低声说，手里拿着地图。
    “咪咪咪~”
    阿尔薇拉的小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响亮的抗议。
    她立刻捂住肚子，淡金色的翅膀蔫巴巴地耷拉下来。
    阿尔薇拉委屈巴巴地飞回卡诺拉面前，小手拽着她的衣领晃啊晃，大眼睛里蓄满水光。
    “咪呜~”
    她拖着长音撒娇，小手指向村里飘着香气的方向，又做出捧着碗喝汤的可爱动作。
    “我身上还有干粮。”
    卡诺拉从行囊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大饼，递到阿尔薇拉面前。
    阿尔薇拉却别过头，小嘴一撇，“咪呜”声里满是嫌弃。
    那对淡金色的翅膀因不满而轻轻颤抖着。
    突然她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晃晃悠悠往下坠，吓得卡诺拉赶紧伸手接住。
    阿尔薇拉软绵绵地瘫在她掌心，有气无力地“咪”了一声，连翅膀上的光尘都暗淡了。
    “你这个小骗子……”卡诺拉无奈地看着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观察自己反应。
    远处传来烤面包的焦香，阿尔薇拉的肚子又叫了一声，这次连卡诺拉自己的胃也跟着响应。
    “外乡人？”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从田埂上走来，晒得黝黑的脸上皱纹里夹着泥土。
    他的目光在卡诺拉的狼耳和利爪上停留片刻，却没有露出卡诺拉熟悉的恐惧或厌恶，只是和善地笑了笑：
    “迷路了？”
    阿尔薇拉突然飞到老农面前，小手拽了拽他灰白的胡子。
    卡诺拉倒吸一口冷气，刚想出声制止，却见老农哈哈大笑：
    “哟，这小东西可真稀罕！”
    “是小精灵吧？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见着真的！”
    “她……不太懂事。”卡诺拉僵硬地道歉，尾巴不自觉地绷紧。
    “多可爱的孩子啊！”
    老农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小野果递给阿尔薇拉。
    “尝尝，今早刚从林子里摘的。”
    小精灵惊喜地接过野莓，飞回卡诺拉肩头献宝似的捧给她一颗最大的。
    卡诺拉迟疑地接过，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
    “你们要是没地方住，可以去老洛克家。”
    老农指着村子西头一栋爬满藤蔓的石屋。
    “他儿子去城里当学徒了，家里就他一个，最爱听外乡人讲故事。”
    卡诺拉刚要拒绝，阿尔薇拉已经欢快地“咪“了一声，拽着她的灰发往那个方向飞。
    少女无奈，只能加快脚步跟上阿尔薇拉急切的拉扯。
    老农笑着挥手：“就说老汤姆让你们去的！晚餐有炖兔肉和新鲜面包！”
    石屋前，一个独腿老人正坐在橡木桩上削着木箭。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说：“如果是来买箭的，明天请早。”
    “如果是来借宿的，那稍等一下。”
    阿尔薇拉好奇地落在老人正在雕刻的箭杆上，小手指着上面精细的狼头纹路。
    老人这才抬头，灰蓝色的独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嚯，小精灵，稀客。”
    “我们只是……”卡诺拉局促地站在原地。
    “路过？问路？借宿？”
    老洛克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的门牙。
    “都行，先进来吧。”
    晚餐出乎意料的丰盛——不仅有炖兔肉，还有一碟蜂蜜腌制的山核桃和新鲜出炉的黑麦面包。
    老洛克给卡诺拉倒了杯自酿的苹果酒，给阿尔薇拉用顶针盛了点花蜜。
    “所以，你们从格拉特斯城来？”
    老洛克咬了口面包，“看你的装束，是给哪位贵族老爷办事？”
    卡诺拉的手指僵在餐刀上。
    阿尔薇拉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紧张，飞到她酒杯旁假装喝水，实则用小翅膀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
    “只是...护送任务。”卡诺拉含糊其辞。
    老洛克了然地点头：“明白，明白，有些活计不好明说。”
    他又喝了一口苹果酒，脸上带着几分微醺的红晕，目光望向窗外那片被暮色笼罩的麦田，悠悠说道：
    “唉，我倒也想去格拉特斯城，看看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一次维恩大人。”
    “可惜老了，腿脚不利索。”
    老洛克叹了口气，又释然道：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不去那城里，我也知足了。”
    “这些年咱们村子能风调雨顺、衣食无忧，全仰仗维恩大人啊。”
    说到这儿，老洛克浑浊的独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