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三石一边向溶洞前的一百多个鲛人群爽朗大喊，一边牵着乔思卿甩动鱼尾游至一位面容苍老、头发稀白的雄性老鲛人跟前。
    一看见眼前的年老鲛人，乔思卿脑海里立刻浮现原鲛人的记忆。
    眼前这位身材矮小的雄性老鲛人就是白藻村的族长，他生性善良，对族群内每一个小鲛人都关怀备至，深受族人的喜爱。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族长抬起苍老的眼皮，看向乔思卿的混浊眼神里透着慈爱和隐隐的焦急，“人都到齐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前往西沙城。”
    族长、巫师、三石、以及白藻村其余鲛人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她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而后毅然决然甩动鱼尾，朝未知的前方游去。
    “三石哥，族长爷爷和巫师选的这条路是不是从前大家都说的‘断命路’？”
    乔思卿一边跟着族人甩尾游动，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从原鲛人的记忆来看，这条路不是前往西沙城的宽敞官路，而是一条遍布残骸尸骨的幽暗小路，小时候，年长的鲛人们总是喜欢吓唬不听话的小鲛人：“再哭就把你们扔去断命路！”
    而现在，她们就真真切切游在‘断命路’上。
    周遭的海水幽暗如同深渊，没有一丝光亮。
    三石也有点怕，但他强忍住害怕，紧紧牵着乔思卿的手，壮胆般大声安慰：
    “七花，别怕，我保护你。”
    别怕，我保护你……
    空旷漆黑的海水里传来阵阵回音。
    少年爽朗的声音驱散了不少俱意，白藻村鲛人们紧绷的脸上浮起丝丝笑意。
    “族长，您看三石这小子，打小就这么稀罕七花，不像我家的那个，成天滚在泥地里没个鱼样，愁人的很……”
    白藻村族人们嘻嘻哈哈打趣，试图以欢笑声驱散背井离乡的忧愁和前途未知的恐惧。
    如果不是身后蓝发鲛人大军的追赶，谁也不想踏入这据说危险丛生的‘断命路’，但若走大路，百分百会遇上蓝发鲛人大军，一旦遇上，以蓝发鲛人大军的残暴，她们这群老弱幼小必死无疑。
    ‘断命路’虽然充满未知的危险，但这条路不仅可以避开蓝发鲛人大军，还可以缩短到达西沙城的时间。
    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现在只要一个时辰。
    两害相权取其轻。
    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传说中危险丛生的‘断命路’也已安然游过一半，白藻村的鲛人们皆面色松动，悬着的心逐渐放松下来。
    “站住！”
    忽然间，前方幽暗寂静的海水里传来数道猛喝声，吓得才刚刚放松神经的白藻村鲛人们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极速游动的身体被迫停下。
    “谁？出来！”
    族长苍老而疲惫的眼皮抽搐一瞬，神色警惕盯着前方暴喝传来的方向，他瘦削干瘪的手臂张开，像一只老母鸡护崽一样护着身后一百多个白藻村族人们。
    幽暗漆黑的海水无声波动，一抹蓝色逐渐显现。
    乔思卿瞳孔一缩——是蓝发鲛人！
    六十多个蓝发鲛人身着轻薄而坚韧的鱼蛛丝盔甲，手持修长尖锐的水金枪，个个身强体壮。
    “哈哈哈哈哈哈……将军说得果然没错，西沙城方圆几百里的白发鲛人听闻消息定然会选择逃窜，这不就让咱们蹲到了吗啊哈哈哈哈……”
    为首的蓝发鲛人仰天长笑，手里的水金枪泛着森冷的寒意。
    族长和巫师脸色瞬间惨白，后悔不已：“……早知道，早知道不如走官路……”
    对面的蓝发鲛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玩味不屑的表情：
    “官路？
    老头子，你该庆幸你们没选择走官路，那里埋伏的可足足有一千鲛人大军，就你们这群老弱病残，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呢。”
    原来官路上也埋伏了军队，她们隔壁的红藻村就走的官路！
    现在看来……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白藻村的族人们个个面如死灰！
    族长原本就苍老的面庞仿佛一瞬间失去生机，他颤抖着朝对面的蓝发鲛人跪了下去：
    “……军爷，你们参军到处打仗无非是为了金银珠宝和地盘，我……我们已经没有家了，身上所有的粮食钱财也都可以上交，只求各位军爷饶过我们一命……”
    白藻村年长的鲛人全都跪了下来，一下接一下给对面的蓝发鲛人们磕头。
    部分年轻气盛的小鲛人见不得自家长辈如此卑微，攥紧拳头就想拼个鱼死网破，却被身旁的长辈们死死拽住捂着嘴。
    他们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孩子，我们打不过，打不过的，只能拼命求饶，或许，或许还能求得他们一时心软……”
    在长辈们绝望的泪水下，年轻的小鲛人们逐渐停下挣扎的身体，一下又一下机械地磕着头……
    “求求各位军爷，求求各位军爷……”
    “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们，你们看这群懦弱的白发……真是……废物啊……”
    六十多个蓝发鲛人放肆大笑，夸张的笑声在幽静的‘断命路’上显得格外刺耳。
    “你笑你爹呢？傻鱼！”
    优美的少女音如清泉划过心间，如羽毛轻盈飘扬，只是那语气却异常冷静又张狂。
    为首的蓝发鲛人蓦然止住笑声，面无表情不悦看向不紧不慢从地上爬起来站直身体的鲛人少女，抬手一挥，水金枪直指少女面门：
    “你找死？”
    白藻村的族人们吓得心肝跟着一颤，三石更是面色焦急，顾不上自家族长爷爷的阻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张开手臂挡在乔思卿面前。
    “别伤她！”
    由于距离太近，水金枪尖锐森冷的枪头险险划过三石的左脸颊，带出一条细微的伤口。
    猩红的血珠子冒出。
    三石却毅然决然挡在乔思卿面前，没有一丝动摇。
    蓝发鲛人眯了眯眼，忽然嘲讽一笑：“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小情侣，也不知道待我将你们二人分别剥皮拆骨时，你们还有没有心情谈天说爱？”
    听见剥皮拆骨这几个字，白藻村鲛人们面无血色。
    族长和乔思卿的鲛人父母更是当即站起身，护在乔思卿和三石身前。
    “军爷，小孩子年幼无知，是我们没管教好，要剥皮拆骨您拆我们这群老东西的，求您放过这群孩子吧！她们……她们还小啊！”
    蓝发鲛人对族长们的卑微求饶很是受用，他冷哼一声，咧嘴，露出尖锐无情的獠牙：
    “不行哦，将军说了，每一个白发鲛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