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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毫无遮掩的挖墙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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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光年跨进药庐时。
    正撞见童樱正为虞姬盖上了被褥,而榻边还摆着一个镶金恭桶。
    桶沿黏着可疑的紫红色药渣。
    他官袍下摆一抖,三缕白须险些揪断:“樱老先生!这……恭桶怎么会摆在阿姬的榻前?!”
    一个恭桶摆在大家闺秀的跟前,成何体统???
    “虞尚书好眼力啊!”
    李玄戈从梁上倒挂金钟般地垂下,手上还勾着半截金丝,“这乃是本王特供的‘心脉疏通仪’,专门用来治您孙女胸口漏风的毛病!”
    “漏风?”
    虞光年的眼前一黑,“竖子安敢辱我虞氏门楣?!”
    本来。
    他在朝堂上,看李玄戈很爽。
    毕竟。
    不仅解决了倭国“要饭”的问题,又给大乾省了一笔粮食。
    结果呢?
    一出现就诅咒他孙女儿胸口漏风???
    他顿时气得用枯掌指向恭桶。
    “此等腌臜之物……”
    “此物救了你孙女的命!”
    童樱顺势起身,一脸严肃的开口,“老身行医四十年,今日才知自己是个睁眼瞎!”
    虞光年并不知道自己孙女身体的情况。
    一来,是虞姬要求隐瞒的。
    二来,虞光年年事已高,经不起那样的刺激。
    所以。
    三人心照不宣的选择隐瞒。
    但如今已经渐渐恢复,那就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没错!
    虞姬在经过李玄戈的那一番操作,如今心脉漏风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大半。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
    等待康复!
    她猛灌一口虎骨酒,酒液顺着脖颈浸透衣襟,“八殿下用恭桶嘬瘀血,金丝堵心窍,愣是把阎王殿的生死簿给撕了,你虞家祖坟冒的不是青烟,是他娘的王八吐的泡泡!”
    虞光年踉跄扶住药柜,老眼扫过孙女儿红润的面色,喉头突然哽住:“阿姬怎么了?”
    “她心脉漏风,只有三年可活。”童樱放下酒壶,冷冷说道。
    虞光年的脸色大变,身子都一阵摇摇欲坠:“什么???”
    万万没想到……
    自己的孙女儿心脉真漏风了?
    而且……
    自己居然被隐瞒着!
    “别激动,如今的情况已经稳定。”
    童樱扫了他一眼,又灌了一口虎骨酒。
    虞谣急忙上前搀扶,虞光年才木愣地回过神来:“当真……成了?”
    “祖父,阿姐真的好了。”
    虞谣点点头,一脸激动的说道。
    虽然,她也难以置信那是真的。
    但是,事实就摆在了眼前,她就算不相信的话,也得相信……
    “条件!”
    虞光年猛然转头,双眼死死地盯着李玄戈,“八殿下这般大费周章,究竟图虞家什么?”
    他不是傻子。
    李玄戈不久前才在朝堂上用烤蝗大放异彩,颠覆了无数人的三观。
    甚至今日朝政上,陛下还亲口说过……
    蝗虫分两种。
    一种可食,另一种不可食,而李玄戈推崇吃蝗,无非就是坑倭国。
    若仔细地去想,就有一点儿让人心惊胆战了!
    那是要用蝗虫灭了整个倭国啊……
    而且。
    陛下说出这个事情,就是要敲打群臣。
    一旦消息走漏出去,所有的大臣都会有嫌疑!
    所以。
    不能传出去,他们必须守口如瓶。
    但让虞光年郁闷的是,刚在朝堂上被陛下给敲打了,如今转眼又被陛下的儿子给找上门来……
    对方参与虞家的事情,若没有一点点目的……
    他是不信的!
    李玄戈闻言,从恭桶里捞出了一坨凝固的紫草蜂蜡,“啪”地拍在案几上:“虞大人误会了,本王既不图虞家钱财,也不馋您孙女的身子——”
    他指尖在蜂蜡上勾出大皇子府的鹰徽纹。
    “本王要的是您把这块印……”
    蜂蜡被他又用火折子燎成焦黑,鹰头融成了王八壳,“改烙成王八!”
    童樱一口虎骨酒喷在了虞谣的医书上:“王八羔子!你当烙烧饼呢?”
    “可不就是烙饼?”
    李玄戈反手甩出了三根金丝,在晨光下晃成一个“八”字,“大皇子在西域啃了三年葡萄,回来发现老巢被端,那表情——”
    他忽然捏着嗓子,学虞光年颤巍巍的模样,“哎哟……老夫的鹰头印怎变成王八了!”
    虞光年的枯掌,捏紧着药杵:“殿下可知大皇子最擅驯鹰?您这王八壳子……”
    “本王还擅钓鳖呢!”
    李玄戈翻了翻白眼,“挟恩图报听过没?你孙女儿未来的病情,还需要靠本王来维持呢!”
    我靠!
    太无耻了!
    正常人威胁他人,都是很委婉的,是意有所指的,是担心被威胁的人被激怒而鱼死网破,可八殿下就不一样了……
    直接蹬鼻子上脸的威胁,生怕你不知道被他给威胁了???
    虞光年紧紧地抓着簸箕一角,木刺扎进掌心都浑然不觉。
    恍惚间,西域黄沙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那日传令兵跪在祠堂,染血的鹰头甲上还黏着独子的半截断指。
    七岁的虞姬踮脚去够护心镜,掌心被锋利的裂口割得鲜血淋漓,却仰着小脸笑:“祖父,阿爹的鹰飞走啦,他说会叼星星回来给阿姬……”
    记忆如刀,剜得他喉头腥甜上涌。
    “殿下……”
    虞光年枯掌一松,簸箕染血当啷坠地,溅起一片陈年药渣,“您要的‘王八印’,老臣可以烙。”
    “但——”
    他猛然抬眼,官袍下的脊梁佝偻如虾,“若大皇子班师回朝后发现鹰徽被改……您得替虞家扛下这口黑锅!”
    他虞家之所以会成为大皇子的鹰犬,那是因为那一位皇子曾经允诺他,会帮他的儿子报仇……
    如今早已履行了承诺,反而他们虞家要变成不忠不义之人!
    所以。
    他才会要求李玄戈帮他们扛锅,否则大皇子一怒……
    虞家将会彻底破灭!
    “扛锅?”
    李玄戈一脚踏上药碾子,碾轮“吱呀”压碎三颗巴豆,“本王连六哥的裤衩子都敢扒,还怕他李龙基?”
    千户从窗缝探进脑袋补刀。
    “就是!”
    “上回殿下用火铳一枪轰碎二殿下的护心镜,玄铁军连屁都没敢放!”
    “放肆!”虞光年闻言,当场气得白须乱颤,“老夫说的是西域那位!大皇子李龙基!”
    药庐倏地死寂。
    西域战神李龙基——
    那一位爷当年为驯一只海东青,活剖了十八名西域斥候喂鹰。
    回京述职时马鞍下还拴着一串敌将颅骨,风一吹叮当乱响……
    李玄戈却抠了抠耳朵:“哦,那个养鸟的?”
    他忽然从恭桶里捞出一坨蜂蜡,用手指弹上房梁:“老头儿,知道为啥本王敢来对付养鸟的吗?”
    蜂蜡黏住一只扑棱的喜鹊,李玄戈拽着金丝一扯——
    “因为……”
    喜鹊“啾”的惨叫,尾羽被薅秃了三根,扑簌簌落下一地绒毛。
    “鸟毛薅多了,迟早变王八!”
    “……”
    虞光年眼前一黑,踉跄扶住药柜。
    完了!
    虞家百年清誉要砸在这无赖手里了!!!
    虞光年的老眼浑浊如蒙了灰的琉璃盏。
    西域的风沙仿佛顺着指尖爬上脊梁,他恍惚间听见独子战死时的鹰唳,混着李玄戈吊儿郎当的哼唱……
    “老虞啊,这王八壳子可比鹰头喜庆,回头镶你寿材上当门钉,阎王见了都得喊声吉祥!”
    “殿下慎言!”
    虞光年的脸色一片铁青。
    李玄戈耸了耸肩:“慌什么?李龙基的鹰再凶,能凶得过本王养的鳖?”
    他忽然从蟒袍下摆拽出个牛皮弹弓,椒盐王八脆射向檐角铜铃……
    “叮!”
    铜铃晃出一串梵音,惊得梁上家雀扑棱坠地。
    千户眼疾手快接住晕鸟,咧嘴一笑:“您这手‘惊弓烤雀’的绝活,工部火铳营见了都得跪着喊祖宗!”
    “错!”
    李玄戈朝外面一步一步地走去,“这叫‘打鸟先拆窝’!”
    千户和公孙明月当即跟了出去,留下一脸难堪的虞家上下。
    虞谣急忙上前,搀扶着虞光年:“祖父,您没事吧……”
    “爷爷没事。”
    虞光年苦笑一声,“但虞家要出事了……”
    “虞家另择明主,未必是一件坏事。”童樱冷不丁地开口了。
    虞谣愣住了。
    不是……
    师父同样也是大皇子的手下,为何会突然说出这般话来?
    虞光年也浑身一震,老脸横肉跟着抖了一抖:“童老先生,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老娘知道。”
    童樱望着李玄戈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如水,“但李玄戈那个王八羔子好歹能让老娘的医术更上一层楼,他必然继承了太萱妃的衣钵,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虞光年:“???”
    童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闪烁着一抹寒光:“曾经大皇子允诺老身,能够让老身的医术超越曾经的太萱妃,可太萱妃都死了二十年,老身依然看不到任何的结果,如今该还的恩情,都已经全部还清了,老身不欠他的。”
    虞光年:“???”
    童樱忽然望向目瞪口呆的虞光年:“大皇子允诺你的事情,也实现了?可你算算几年了……为你一个儿子报仇,换取你十几年的报恩……呵呵……哈哈哈!”
    虞光年:“???”
    童樱是什么意思?
    他刚想追问,但童樱已经跟他错身而过,准备踏出大门。
    下一秒。
    门外忽起马蹄声裂帛。
    一名下人掠入药庐,随之将一封密信甩上案几:“西域八百里加急——大殿下三日后抵京!!!”
    虞光年的脸色一白。
    一旁的童樱却是猛灌了一口烈酒,扭头望了一眼虞光年:“尚书大人,老身已经做出选择,该你抉择的时候到了!”
    说着。
    她便离开了……
    ……
    梗王府后院,椒盐味混着药香在风中凌乱。
    李玄戈正翘腿瘫在藤椅上,手指捻着一块霉豆腐晃出残影:"大哥要回京?啧……这是赶着给本王送鹰毛掸子掸灰呢?”
    公孙明月抱剑倚着银杏树,轻描淡写地说到。
    “西域传回的消息,李龙基的赤羽营昨夜已过潼关,最迟三日抵京。”
    她的眸色忽地一冷,“你掀了虞家这盘棋,他回来第一件事怕是……”
    “拔光本王的王八壳炖汤?”
    李玄戈反手将霉豆腐弹进锦鲤池,一脸的玩味儿。
    “姐姐会保护为夫吧?”
    李玄戈的手指勾住公孙明月腰间的冰玉禁步,顺势滑向剑穗缠绕的软肉,“就像昨夜在太液池,姐姐的剑鞘抽得本王半月板都要开花了……”
    “啪!”
    惊鸿剑鞘重重抽在他那不安分的手背上,公孙明月耳后薄红漫至锁骨:“殿下若再满嘴半月板,下次抽裂的便是天灵盖。”
    “姐姐好狠的心!”
    李玄戈捂着通红的手背滚进藤椅,蟒袍下摆掀起一片春光,“这双玉腿可是要留着给本王当枕头的,抽瘸了谁给惊鸿剑当剑架……”
    “殿下!殿下!”
    千户踹开院门时,正撞见李玄戈往公孙明月的裙底钻,绣春刀“哐当”砸在石板上,“属下这就去戳瞎双眼!”
    “回来!”
    李玄戈鲤鱼打挺一般地跃起,顺手将咬了一半的椒盐脆骨甩进千户的衣领,“大皇子都要杀上门了还装什么纯情?去!把二十年前虞光年独子战死的卷宗给本王刨出来——要带尸臭味的那种!”
    “啊?”
    千户从后颈掏出黏糊糊的脆骨,眼神逐渐惊恐,“殿下,虞尚书儿子的坟可刨不得啊!当年西域战死的将士都埋在了西域的‘忠骨崖’,那地儿由赤羽营日日巡逻,连耗子钻洞都得验明正身……”
    “谁让你刨坟了?”
    李玄戈挨上了公孙明月一脚,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骂骂咧咧着,“是让你去翻找他当年的死因案本,本王要彻底让户部尚书那个老糊涂死心。”
    “啊?”
    千户更懵了,“翻案?那案件不是已经早就结清了?”
    “你觉得结清了?”
    李玄戈嘿嘿一笑,“那就是某些人想要得到的结果。”
    没错。
    他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这位大哥的情况,得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说二哥有勇无谋,六哥城府极深,那大哥就是一个玩阴谋诡计的老手,并且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
    李玄戈总觉得当年的案件不简单……
    一旦能够查出一点东西来,那户部尚书这一棵“红杏”就会彻底地出墙了。
    “可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能找到的痕迹,估计都已经被抹去了。”公孙明月黛眉一蹙,沉声提醒道。
    她已经明白李玄戈想要做什么了,但总觉得那是一个不可能有结果的调查。
    毕竟。
    按照大皇子的本事,岂会让那么一点点可能败露自己的可能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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