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丧礼之王

    傍晚。
    夕阳西下。
    天桥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沈虎低着头，默默地看着空荡荡的吉他盒。
    他有些不死心，低着头，反复摸索了一下吉他盒，甚至连吉他盒的边角料都没有放过。
    在终于确认自己确实一分钱都没有的时候，沈虎终于特么的绝望了。
    今天有些惨……
    平日里，木得感情老歌的时候，偶尔能拿到十块二十块的打赏。
    但今天自己在雨中唱歌的时候感情特充沛，灵感更是如尿崩一般滔滔不绝，连续创作了三首歌，并撕心裂肺唱的时候，反而特么的哪怕是一块钱打赏都没有……
    我特么的，难道真没才华？
    沈虎迷茫的看着不远处的车水马龙，以及天桥上同样唱歌的流浪歌手们……
    一瞬间，他有些自我怀疑了起来。
    不过随后，他的脑海中就突然浮现出了一句话。
    【流浪总是孤独的，大师在成名前总是不被看好无人问津的，黎明前的黑暗总是冰冷的，但要相信只要坚持，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你身边，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你，久违的阳光，也会出现的】。
    这段话让沈虎迷茫的内心，多出了几分力量。
    他摸了摸肚子。
    有些饥饿。
    他口袋里有些钱，电影的分成能让他吃很长一段时间不错的饱饭。
    但，他终于还是压下了那种想吃饭的念头，继续重振旗鼓，撕心裂肺地唱了起来。
    饥饿是一种能量！
    他要记住饥饿的感觉，并，从饥饿中找到更多的创作灵感！
    但……
    唱着唱着……
    沈虎就感觉不知怎的，这个天桥好像摇晃得厉害……
    等等！
    地震了？
    就在他茫然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不但没有从饥饿中感受到能量，反而直接饿晕过去了。
    …………………………
    晚上八点钟。
    当周阳一行人匆匆走进医院的时候，看到沈虎已经醒来了，正跟个二傻子一样迷茫的盯着天花板。
    旁边的流浪歌手看着沈虎唱着唱着，突然晕过去以后吓了一跳，连忙拨通了120了。
    万幸，沈虎并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为了找创作灵感一天没吃饭，直接低血糖晕了过去。
    沈龙看着沈虎那一脸的消瘦样……
    顿时无语！
    这弟弟，自从看了一本音乐家的传记以后，就疯狂崇拜着那个音乐家。
    那个音乐家说饥饿是一种力量。
    他就专门饿肚子。
    那个音乐家在书中说，痛苦是创作的源泉。
    他就一直半夜不睡觉，独自一个人跑到天桥上唱着乱七八糟的歌……
    甚至……
    沈龙都怀疑，如果那个音乐家说吃屎有灵感的话，估摸着这二傻子搞不好会跑到卫生间歇斯底里地吃一斤屎……
    ……
    “周总，我有灵感了。”
    “我知道……”
    “周总，我真的有灵感了……”
    打着点滴的沈虎先是迷茫地盯着天花板，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激动地盯着周阳。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有才华的人……”周阳点点头，表情很认真：“如果你没有才华的话，第一部电影，我也不会用你的插曲！”
    “那我唱一下？”
    “你唱！”
    “好，我今天创作了三首歌，一首名叫【九儿】、一首名叫【戏台】、第三首就是我在睡梦中，突然来了一个旋律，虽然没有填词，但曲子却一直在我脑子里回荡着，有纸笔吗？我，快快快，我灵感来了，来了，来了，快，我快顶不住要崩了！”
    “别急，别急，我这里有纸笔……”
    “好！”
    头发蓬乱，像乞丐之王一样的沈虎激动得全身都哆嗦，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立马就拔掉了输液管。
    不管手臂上的静脉流血，二话不说就低头接过周阳的纸笔，拼命地奋笔疾书了起来。
    沈龙看到沈虎这疯癫的一幕，脸色大变，刚要拦住这二傻子一样的弟弟，却被周阳挡住。
    他看着周阳。
    周阳的表情依旧很严肃，目光却盯着沈虎。
    “周总，我弟弟这个人，可能脑子坏了，不能让他这样再下去了……我怀疑他要疯了！”沈龙急了起来。
    “他有才华！”
    “可是，他，他……他怎么可能有才华，他就是被那本书给骗成傻子了！该死的，如果有机会看到那个音乐家，我要抽他一巴掌，这不是祸害吗！”
    “嘘！”
    周阳看着在纸上拼命写着各种音符的沈虎，最终对着慌张的沈龙摇摇头。
    沈龙张了张嘴，看到周阳更加严肃，甚至有些警告的眼神以后，他最终硬生生憋住了要说的话。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沈虎静脉上的血渐渐止住了。
    床头。
    沈虎越写越快，越写越激动，时不时哈哈大笑，时不时又一脸的悲哀的，犹如磕了药的瘾君子产生幻觉一样。
    沈龙看着弟弟这不像正常人的模样，心中一阵悲哀，再看着自己弟弟纸上乱七八糟的音符，最终绝望了。
    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啊！
    这弟弟好像真的疯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
    沈虎写完了稿子，激动的看着周阳。
    “周总，我写完了，你看看！”
    “哦，我看看……这音符……”
    周阳点点头，接过纸笔，认真的看着上面的音符，发现音符歪歪扭扭的，完全看不懂。
    “哦，周总，我嫌那些正统音符太复杂了，我自创了更简洁的蝌蚪音符……我给你唱啊，是这样的……吉他呢？”
    “……”
    周阳将吉他递给了沈虎。
    沈虎接过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撕心裂肺的嗓音惊得沈龙一哆嗦。
    我草！
    这什么玩意啊！
    这简直就是在哭丧啊！
    他还没说什么呢……
    隔壁的护士就急匆匆的拿着急救设备冲进来……
    当看到沈虎那弹吉他的模样的时候，护士整个人都懵了！
    随后脸色一变！
    “你们……”
    “下次不要发出这种怪声了！”
    “大半夜的，不要这样，会影响隔壁房休息的！”
    “……”
    沈龙反应过来，连忙对着护士赔礼道歉。
    沈虎则是唱完以后看到护士和陆陆续续过来看热闹的隔壁房病人们，顿时低下了头。
    ……
    当所有人陆陆续续散了以后。
    屋子里空荡荡的。
    沈龙脸色铁青地盯着沈虎。
    “差不多算了！”
    “不要再唱歌了！”
    “这辈子都不要再唱了！”
    “沈虎，以前怕打击你，但是现在……如果我再不说实话，就完了！”
    “再唱下去，你会疯掉的！”
    “还有，你他妈的，完全没有任何才华，你，不要再唱歌了，我再说一句，你不要再唱歌了！”
    “……”
    “我……我……我是不是……”看着沈龙那接近崩溃的表情以后，沈虎先是一阵迷茫，随后脸色渐渐惨白，紧接着失魂落魄地盯着天花板。
    “我……”
    “我……”
    他努力想说什么，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
    “你有才华！”
    沈龙还要再说什么……
    却不想，一句非常严肃的声音，突然掩盖了他的声音。
    沈龙盯着周阳。
    沈虎也下意识的看着周阳。
    却见周阳眼神格外的认真，默默的收拾了床上的稿子。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帮你录歌！沈导，我们先出去……”
    ……
    “我弟弟他，我要不要打精神病院电话？我觉得他精神状态，越来越不正常了。”
    走出医院以后，沈龙看着周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脸的担忧。
    周阳则是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沉默片刻以后，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是个天才！”
    “？？？”
    “周总，你认真的？”沈龙震惊地看着周阳：“这里其他人，周总，你其实……”
    “他马上就会靠作品一鸣惊人！”
    “？？？”
    我疯了。
    还是周总疯了。
    还是大家都疯了？
    沈虎？
    一个背着吉他要饭都要不到的人……
    是！
    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