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替死阵

    阿斯加德人圈。
    教堂。
    “蓝斯主教，此前洛基大人吩咐的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位黑衣执事走进一名穿着教袍的男人身旁轻声说道。
    男人原本正盯着某一处发愣，被耳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猛地打了个激灵，转身斥责道：“你不会好好说话吗？一声不响地凑这么近干什么！”
    黑衣执事低下头不敢还嘴，只是小声抱歉，他的声音呐呐的，有些含糊不清，零星只听见“准备好了”、“数量足够”几个字。
    蓝斯见他身材瘦小，看着年纪不大，应该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男孩明显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夺门而出。
    蓝斯站在院落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想回到教堂，但看一眼大门内一条隔绝了阳光的幽暗廊道，跨出去的一只脚踩在了台阶上，却没有再继续向前。
    现在是夏季，烈日当空，但照在他身上的阳光却没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唯独感受到的只有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
    他不想，或者说不敢走进去。而这一切都要从这几天接连发生的怪事说起......
    蓝斯所在的家族是洛基大人特命管理人圈的几大家族之一，这几大家族在人圈中世代相传，他们的使命就是为洛基大人在人圈传播教义，收集信仰，以及准备祭祀大阵。
    他们不知道祭祀大阵做什么用，只知道洛基大人会不定时地吩咐他们布置替死阵。每个替死阵都是由一万个死人组成的，且这些人必须均死于三天内，在他们死后，主教们会带人用血液在他们的额头上绘制特殊符号，再摆放在洛基大人指定的地点。
    蓝斯从小就见证过祖父和父亲布置替死阵，因此不仅对于每个流程牢记于心，在杀人时也毫不手软，他从心底认为，能将生命奉献给神明是人类的荣誉。他信仰洛基，认为作为主教的自己与其他普通人都是不同的，他们更接近神明，并且坚信在自己死后，也能和父辈一样，脱离这人圈苦海，进入阿斯加德成为一名神侍，住在属于神明的永恒国度。
    这座教堂，就是洛基大人偶尔会降临神迹的地方。蓝斯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这里的一切也让他感受到安心，因为他相信神迹始终会保佑着这座教堂。直到几天前的一个深夜，他在教堂中看到了令他至今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那是一个漆黑的雨夜，他与往常一样，在传播完教义回来后便早早地朝着宿舍走去。那一天的雨很大，从大门走到宿舍区的路不算长，只要经过主殿后再拐个弯就能到了。
    远远的，他似乎听见主殿中传来一些响动，但那响动在雨声中并不清晰，以至于他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待他走进，才发现主殿的大门微微敞开着，里面透出的微弱烛火在黑夜中无比显眼。
    “这么晚了，谁还在里面？”蓝斯眉头微皱，不假思索地推开了殿门。
    殿内什么都没有，只有洛基高大的神像，和神像下的几排烛火。蓝斯环视一圈，没有再听见响动声，便摇摇头准备退出去。
    就在他关上门时，外面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昏暗的神殿，也让蓝斯的动作彻底僵住。只见殿内在那一刹那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尸体！
    那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他都还有印象，因为那正是在上一次布置替死阵时死去的居民。他们紧闭着双眼，鲜血绘制的符文在额头上逐渐凝成了深褐色的血痂。他们的身上湿漉漉的，像是雨水透过了教堂的穹顶，直接下在了他们的身上。
    雨水与血水混合，带着尸身上流出的腐败液体与腐臭，缓缓流向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下一秒，闪电消散，雷声后知后觉地抵达。
    “轰隆——”沉重的闷雷犹如一记重锤砸在蓝斯的心头，让他僵直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一眨眼，大殿内又恢复了原本的空旷，昏黄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殿门被风吹的轻轻晃了一下，发出一声怪异又沉重的吱嘎声。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蓝斯的幻觉。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殿内，还是无任何异常。他在心底告诉自己刚才一定是因为最近太累了产生的幻觉。
    【这里有洛基大人的神像在，洛基大人会庇佑这里的。】他这样想着，抬头看了眼神像。
    这时，窗外再次划过一道闪电——
    原本肃穆庄严的神像仿佛在瞬间活了过来一般，它的嘴角朝上仰起一个夸张的弧度，洁白的大理石雕刻成的两只眼眶中各出现了一颗小黑点，那像是两颗极小的瞳仁。它们来回灵活地转动，灵敏地捕捉到了蓝斯望向它的目光。
    它死死盯着蓝斯，像是发现了新的猎物，小小的瞳孔中倒映着兴奋与暴戾。
    它张开嘴——
    “蓝斯。”
    身后的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闪电消散，巨大而响亮的轰鸣声将周围的声音全部掩盖，蓝斯怔怔地盯着恢复正常的大殿，觉得丝丝寒意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蓝斯猛地回头，对上了好友卡尔满是疑惑的脸。
    “你怎么了，刚才喊你也没反应，”说着他用湿漉漉的手推开了蓝斯，探头进殿内来回敲了敲，没有看到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他说话间，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卡尔在蓝斯惊恐的眼神中也转头朝殿内看去，一下子没了声音。
    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人，让蓝斯有了些勇气，他看着那些尸骸，敏锐地察觉到当中有几具正睁开了眼睛注视着他！
    那些东西正在复活！尸山左侧一个孕妇高高隆起的肚子动了一下，一张狰狞的小脸贴在了薄薄的肚皮上，正从里面盯着他看！
    闪电消散。
    蓝斯猛地倒退一步，但因为没有支撑而直接踉跄倒在地。
    蓝斯颤巍巍地问道：“你......你看到了吗？”
    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