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意大利同志觉悟高！

    马可波罗波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杨树林车神，嘴里叽哩古哇的出几句话。
    陈露阳在后座闻着大粪味儿，忍着晕车的恶心，复述道：
    “刘哥，这意大利哥们你开车的水平不可思议，这么差的道路都能开。”
    刘一平无所谓道：“这有啥不能开的？现在雪一化，道都比以前好开多了。”
    “之前大冬天下大雪，雪都快埋膝盖了，不也是我们一锹一锹挖出来的。”
    “人是活的，总不能让雪给堵死是不是。”
    马可波罗波听完陈露阳的翻译，“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鼓完掌，马可波罗波还特别有自信的：
    “等我们重新设计底盘和结构，以后开车就不用这么艰难了。”
    刘一平乐了：“那我可谢谢您了。”
    嘎悠了差不多快三四个时，汽车总算赶在午饭前到达了公社。
    下车的时候，陈露阳和马可波罗波的腿都软了。
    俩人站在冷风中足足缓了好一会儿，才被刘一平他们领到了公社的饭庄。
    公社张会计的媳妇儿做了一手好饭菜，加上去年公社粪肥厂赚了不少钱，
    公社干脆修了一个饭庄，由张会计的媳妇儿出山做菜。
    “脱鞋？？”
    马可波罗波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大包间，
    又看看桌子中间的一口大黑灶锅，
    又看看炕下面似乎还烧火的坑。
    人懵了。
    什么情况？
    陈露阳赶紧在旁边解释。
    “这种铁锅炖就是这么吃的。风土人情，入乡随俗～”
    “咱也别客气，脱鞋上床盘腿儿吃吧！”
    完，
    陈露阳果断打了个样，脱了棉袄和大棉鞋，盘腿儿先坐在炕头里面。
    马可波罗波羞耻的站了半天，最后把鞋脱了，穿着一个露脚趾头的袜子坐在了陈露阳的身边。
    嘿！
    刚一坐下，
    马可波罗波就兴冲冲的低头去摸身下的炕！
    热哒！！！！
    他们这一道在车里冻的脚指头都麻了。
    猛不丁坐在热炕头上，感觉屁股都舒服了。
    杨树林公社社长白云昭、刘一平和等人都脱鞋上了炕，热情好客的给俩人倒上酒，眼神仿佛看见了财神爷。
    眼前这两位，一位是专门造车的意大利工程师。
    一位是省机械厂的车间主任。
    意大利工程师吧，听着新鲜，是来帮忙造车的，但是实际上跟他们的关系不大。
    但是陈露阳可不一样！
    现在公社的新化肥厂即将建成，他们现在用的生产线，是从省化工厂花低价买来的一套二手生产线。
    原本一条生产线是足够用的。
    但是去年下半年，公社建了一个养牛场和一个奶粉厂之后，粪肥的数量登时充足起来。
    一条二手生产线已经承担不了现有的工作负荷了。
    这几天，公社就研究着想请省机械厂的专家过来，再给他们定制一条生产线。
    结果没成想盼什么来什么，他们还没主动登门了，陈露阳竟然自己下来了。
    虽然陈露阳不负责供销的事儿。
    但是他们这半年早就将厂里的事儿打听的明明白白，
    别看陈露阳看起来岁数不大，但是在厂里的地位可属实不差。
    话可是有分量的。
    正好可以跟他唠唠生产线的事儿！
    公社里的孩听来了外国人，一个个全都兴奋的出来看热闹。
    窗户上趴着的全是脑袋和手掌。
    最后还是白云昭敲了敲窗户，把孩给吓跑了。
    不过也别孩了，大人又有几个见过意大利人的？
    负责端菜的齐刘海媳妇儿，借着往锅里倒白菜和大鹅的功夫，偷偷看了马可波罗波好几眼。
    马可波罗波瞧见公社姑娘，骨子里的浪漫脱口而出，向着这位媳妇儿出了轻柔的话语。
    在场的其他人不知道这话是啥意思，但是陈露阳的眼皮微微跳了跳。
    这哥们是真不知道异国他乡有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啊！
    他要是原话翻译出来，这一桌子饭得老尴尬了。
    “陈主任，他啥呢？”齐刘海媳妇儿好奇问道。
    “他头一次吃这个东西，不知道这个叫什么，问怎么吃。”陈露阳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诌。
    齐刘海媳妇儿乐了：“这叫铁锅炖大鹅，把鹅和菜都放里一起炖，等炖熟就能起锅吃了。”
    陈露阳转过头对马可波罗波道：
    “她谢谢你的夸奖和赞美，你人真好。”
    马可波罗波热情的把桌上的每个人都赞美了一遍之后，一帮人就开始了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嗑。
    出于礼貌，
    白云昭他们先都可着外宾接待。
    一帮人哄着马可波罗波唠嗑，给他哄得高高兴兴的。
    席间，马可波罗波还掏出了本，很是详细的询问大家对于汽车乘坐方面的意见和建议。
    公社里的人没坐过啥好车。
    对他们来有个货车开，不用餐风饮露的驾马车拉粪，有个能遮风挡雨的物件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再加上机械厂的车间主任还在这，
    所以大家在起货车的时候，基本上全都捡好听的，
    问题没几个，反倒优点夸了一大堆。
    听的马可波罗波眉头紧皱。
    他本来就不是擅长弯弯绕绕的，直接有话直道：
    “你们好奇怪，这么糟糕的车，不仅没有意见，甚至还觉得很好。”
    一桌子人看向陈露阳。
    陈露阳硬着头皮跟杨树林众人翻译：“他夸咱们吃不住炎暑寒冬苦，练不出杀敌硬功夫。道路这么颠簸都能顽强克服，咱们是好样的！”
    白云昭乐了：“这意大利同志觉悟高啊！”
    谁不乐意听好听的啊？
    陈露阳如同是一个中间的润滑油，这边润润，那边滑滑，尽量减少摩擦，努力把所有的冲突全都化为甜蜜。
    等到齐刘海媳妇儿上来掀开锅帘，一大团热气混着香气扑鼻从铁锅中漾起。
    在马可波罗好奇又兴奋的目光中，
    齐刘海媳妇儿拿着铁铲，“啪啪啪啪”一个接着一个把锅边贴的大饼子拿到搪瓷盆里。
    同时取出来的，还是一碗热腾腾、嫩乎乎的鸡蛋焖砸。
    “香！”
    马可波罗波不会用筷子，忍不住伸手去抓。
    可是刚碰一下就烫的缩回手。
    白云昭乐了。
    “这事儿整得，给他拿俩勺！”
    齐刘海媳妇儿赶紧去厨房拿来了俩勺，马可波罗波一手一个勺，仿佛叉着铲车似的将大饼子怼到自己的碗里。
    天一冷，人就乐意吃点热乎的。
    更别他和陈露阳天不亮就冻得哆嗦的跟着刘一平嘎悠，肚子里早就空了。
    公社的大鹅都是农户自家养的，辛辛苦苦养到大，平常不是欺负狗就是叨孩鼻子，身上的肉又香又韧，一点都不腥。
    再配上大锅里的其他配菜，吃的马可波罗波嘴啃的不停。
    刘一平瞧着马可波罗波仿佛饿死鬼投身的模样，声的问向白云昭。
    “社长，意大利那块吃不饱饭？”
    他见识少，不知道意大利啥样。
    但是社长见多识广，肯定啥都知道！
    有事问社长准没错！
    白云昭有些复杂的看着马可波罗波，意味深长道：
    “要不还是共产主义好呢，起码咱能吃饱饭。”
    刘一平重重点头：“对，要不都思想不领先，方向准跑偏。”
    陈露阳：……
    白云昭一脸关爱后集体同志的慈爱，主动把鸡蛋焖子和大饼子往马可波罗波的方向推了推。
    刘一平主动给马可波罗波倒酒。
    不知道是马可波罗波的酒力不行，还是公社的白酒劲儿太大。
    吃着吃着，马可波罗波就duang一下的身子后仰，直接倒炕上睡过去了。
    陈露阳“啧啧”开口：“这真是炕上吃炕上睡。”
    白云昭笑道：“睡没事儿，反正这炕够大。只要别炕上吃炕上拉就行。”
    “陈主任，正好意大利的同志睡着了，咱们会儿话。”
    “现在公社的化肥厂建成了，我们从化工厂买了一条二手生产线。虽然化工厂的同志帮我们调试了设备，也改进了配方。但是一条生产线实在不够。”
    “我们想联系咱们机械厂，按照现在的生产线再给我们定制一条生产线。”
    陈露阳高兴：“这是好事儿啊！”
    “年初厂里任务没那么重，公社要是有什么生产任务就直接提。”
    “回头咱们坐在一块研究研究，看看怎么能把生产线改进改进，提高生产效率。”
    对于机械厂的这些技术工人来，飞机汽车都造了。
    造这种工厂的生产线真的是轻轻松松。
    况且机械厂家大业大，
    除了造车和造飞机以外，还有专门负责其他生产任务的机动车间。
    每年机动车间与省里的其他工厂、甚至外地的一些工厂和单位签单子完成生产任务，也为厂里赚取了一些利润。
    白云昭开口：“陈老师，其实生产效率这方面我们还真不太在乎，毕竟现在厂里的粪肥原料多，产量也不少。”
    “主要就是味儿太大了，我们想搞一个发酵罐或者发酵池，这样能把味道弄点。”
    陈露阳：“发酵罐？”
    白云昭点头：“公社现在都是露天堆肥发酵，而且发酵时间长，味道太大。”
    “以前我们公社也是个水草丰美、环境挺好的地方。”
    “但是自从建了化肥厂，大家的腰包鼓了，但是住的条件却没有以前好了。”
    “我好歹是个公社书记，总不能让公社的孩子们以后进了城，身上一股粪肥味。”
    陈露阳敬佩的看了一眼白云昭，感慨道：
    “白书记有担当！”
    白云昭苦笑：“不是担当。”
    “陈主任，我家里穷，时候家里养猪，我天天在猪圈里给猪喂食，打扫猪圈，日夜都盼着等猪大了，好杀了卖钱过个好年。”
    “那年过年，我穿着新衣服陪我爸妈进城卖猪肉，结果城里的孩离老远都能闻到我身上的猪粪味。”
    “那滋味其实不好受。”
    “所以我就想，以后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孩子身上也有猪粪味。”
    这边白云昭还在这“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呢，
    刘一平兴许是喝大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补了个刀：
    “现在不仅你家孩子身上有味儿了，我家孩子、老张家孩子、老孔家孩子、老徐家孩子身上都有。”
    “不仅是猪粪，还有牛粪、鸡粪和人粑粑味。”
    白云昭脸色黑了。
    陈露阳赶紧劝道：“刘哥，不行你去后面陪意大利同志躺会儿。”
    刘一平被白云昭那一眼瞪的都有点醒酒了。
    “我出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喝。”
    瞧见刘一平躲出去，陈露阳道：
    “白书记，你们有没有图纸能给我拿一份？等我拿回去让我们的工程师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给咱们造一个发酵罐或者发酵池。”
    “有！”白云昭高兴道：“当初我们买来设备的时候，化工厂把机器的图纸也给了我们一份，我一直留着。”
    “等过几天我去省里办事，再到咱们厂里正式谈订单。”
    全省最厉害的能工巧匠几乎都在机械厂。
    有机械厂帮他们造生产线，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俩人边喝边唠边吃半天，白云昭提议：
    “陈主任，要不要去我们的养牛场去看看？”
    “最近养牛场那边建奶粉厂，热闹的很，还有新鲜牛奶喝。”
    “好啊！”
    听到有新鲜牛奶喝，陈露阳眼珠子立马亮了。
    上一次奶坨坨拿回家，玲和军军喝的意犹未尽。
    俩人一直都跟陈露阳打溜须，想让他再整回来点尝尝。
    虽然刘一平天天都来厂里，可以帮他带牛奶。
    但是以刘一平的性格，肯定不会要他钱。
    陈露阳也不想占人便宜，所以也就一直没吱声。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能亲自去养牛场买牛奶的机会，陈露阳哪舍得错过！
    可偏偏马克波罗波这个完犊子昏睡的不省人事，咋拍脸都起不来。
    “不行就让这位洋同志再多睡一会儿吧。”
    白云昭有些心疼的看着马克波罗波。
    “平常吃不饱饭的人，冷不丁喝酒都容易醉。”
    陈露阳：……
    白云昭：“农场离这里也就半个多时的路，我开挎斗车捎你过去，没准等咱们都回来，这意大利同志还没醒过来呢。”
    陈露阳瞧着马可波罗波昏睡的模样。
    “行！那咱俩先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