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三马同槽

    尤其是得知郭嘉、夏侯渊、徐晃等重要文武阵亡的消息后，曹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下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雄才大略的魏王，在屡遭挫折之后，生命似乎走到了尽头。
    最有能力竞争嗣位的曹丕、曹植、曹彰三兄弟，日夜守在曹操身前，以尽孝道。
    满头白发的曹操，躺在病榻上喃喃自语道：
    “奉孝，奉孝…
    你怎么就离孤而去了呢？
    孤不是跟你早有约定吗…你为何没有平安归来？”
    此时曹操不知郭嘉被袁耀掳走，只以为他跟夏侯渊等人一样，皆死于乱军之中。
    “淮南惨败，痛失奉孝…
    难道天命当真不在孤吗？”
    曹操话间，混混沉沉的睡了过去。
    曹操做了一个梦。
    这梦中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看到有三匹马同槽而食。
    曹操生性多疑，看着马槽自语道：
    “槽…乃曹也。
    三马同槽，莫非是有人要坏我大魏？
    究竟是何人？”
    过了不知多久，曹操悠悠转醒。
    梦中的一切，依旧让他记忆犹新。
    程昱见曹操转醒，连忙上前对曹操道：
    “大王，您醒了？”
    曹操皱眉道：
    “孤梦见…三马同槽而食，不知何意。
    你速将奉孝唤来，为孤解梦。”
    程昱躬身对曹操道：
    “大魏，奉孝…已经不在了。”
    曹操有事，第一时间都是想与郭嘉商议。
    听闻奉孝已亡，曹操怅然若失。
    “奉孝…”
    想起郭嘉，曹操突然又想到了杨修，对程昱问道：
    “杨修现在何处？”
    程昱答道：
    “主公将杨修赏赐给奉孝先生之后，他便成了奉孝先生麾下一书吏。
    淮南一战，杨修也跟随在奉孝先生身旁，此时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那多半就是死了。
    曹操曾经跟郭嘉讨论过杨修的事情，当时郭嘉还想着培养杨修这个人才，留着他辅佐曹操的后人。
    可惜计划远不如变化来得快，杨修还没培养起来，就跟郭嘉一同死在淮南战场上了。
    淮南一战，当真让曹魏伤筋动骨，也不知损失了多少人才。
    “罢了…”
    曹操本就曾下令处死杨修，留着此人，也不过是一步闲棋。
    杨修死便死了，远不如郭嘉之死让曹操痛心。
    曹操想了想，对程昱道：
    “孤刚刚在梦中，梦到三马同槽而食，可能是三个与马有关之人，会威胁到孤的大魏。
    仲德觉得，这与马有关之人，会是谁呢？”
    程昱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哪些跟马有关的人，能够威胁到自家主公。
    在程昱看来，主公很可能是因为病入膏肓而产生幻觉了。
    可既然主公有此问，程昱又不能不答，只得道：
    “莫不是西凉马腾、马超父子？”
    “这才两马，还有一马是何人？”
    “臣听闻马超有一从弟，名为马岱，也是西凉良将。
    莫不是此人？”
    “马岱…”
    曹操摇了摇头，他从未将西凉马氏放在眼里。
    虽然西凉马氏投效了大乾，被大乾皇帝袁术封为凉王。
    可在曹操心中，马氏的实力也就那么回事。
    西凉骑兵是不错，不过仅有骑兵犀利，根本不足以成大事。
    曹操克制骑兵的手段太多了，西凉又缺乏智谋之士。
    若是让曹操腾出手来，覆灭西凉只在旦夕之间。
    这样的对手，也配称为他曹孟德的心腹大患？
    曹操觉得程昱的答案并不准，对程昱道：
    “罢了，你将司马懿唤来吧…”
    曹操的心腹谋臣，原本有郭嘉、程昱、荀彧、荀攸等人。
    自从曹操称魏王后，荀彧、荀攸两人就与曹操有些貌合神离，曹操也顺势削弱了二人的权力。
    得知郭嘉的死讯后，曹操发现自己手中可用之人越来越少，竟然要用到司马懿了。
    不多时，穿着蓝色锦衣的司马懿匆匆从外面走入，对曹操行大礼道：
    “臣司马懿，拜见大王！
    大王千秋无期！”
    “千秋无期…呵…
    仲达，你看孤这样子，还有几日可活？”
    司马懿匍匐于地，不敢抬头看曹操，口中道：
    “大王只是偶有恙，身体很快便能康复。
    臣会日日为大王祈福，祈求大王身体康健！”
    “行了，你起来话吧。”
    “谢大王。”
    司马懿站起身后，依旧弓着身子，对曹操表现得十分恭敬。
    曹操轻叹一声，对司马懿道：
    “孤刚刚昏睡之中，做了一梦。
    梦见三马同槽而食。”
    “程昱，三马同槽，指的是马腾、马超、马岱…
    这西凉三马要害孤。
    可孤觉得不对。
    仲达可能为孤解之？”
    “毕竟…司马也是马，对吗？”
    曹操虽是病体残躯，连话都费力。
    可他这番话，还是将司马懿惊出一身冷汗。
    在曹操的目光中，司马懿不敢表现出任何慌乱。
    他对曹操拱手道：
    “大王，司马虽然也是马，可三马同槽而食，也不一定是坏事。”
    “哦？
    仲达此言何意？”
    司马懿恭敬道：
    “大王所梦之马，乃禄马也，为上上大吉之兆。
    禄马齐聚，归之于槽。
    意为大王必会在禄马的辅佐之下，使得大魏鼎盛。”
    “三马同槽，竟有此解？”
    司马懿这辞，曹操还是第一次听。
    他继续问道：
    “那以仲达之见，这禄马乃是何人？”
    司马懿道：
    “禄马者，忠诚正直之马也。
    臣父司马防、臣兄司马朗，再加上臣…
    刚好是效忠大魏，辅佐主公成就大业的三马。”
    “原来如此，司马氏…对孤竟如此忠心吗？”
    曹操紧盯着司马懿，道：
    “只是不知，司马氏一门三马，究竟是忠诚于孤，还是要害孤？”
    司马懿伸出一只手，目光坚定道：
    “大王，臣司马懿以洛水之名起誓！
    司马氏必然世世代代效忠曹氏，效忠大魏！”
    “仲达既然发下如此重誓，孤自是相信。
    你且去吧。”
    “臣告退。”
    直到此刻，曹操依旧在试探司马懿。
    他觉得司马懿这个人有野心，却没有颠覆曹魏的胆量。
    此人充其量不过是一权臣，如果自己的儿子曹丕能够驾驭得了他，应该能成为支撑大魏的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