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鸡肋

    口令，是曹操大军识别奸细的一种方式。
    为了防止敌军混入营中，军中士卒遇到可疑之人，都会询问口令。
    若是对答如流，那证明是军中之人。
    如果答不上来，这个人就很有问题了。
    巡夜口令一般是一到三天换一次。
    一日一换、三日一换皆可。
    曹操看了看司马懿，问道：
    “口令昨夜刚换过，今天为何又要换？”
    司马懿伏下身来，恭恭敬敬地答道：
    “启禀主公，非常之时，我军当要保持警惕。
    万一乾军混入营中，伺机袭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臣才请主公示下口令，以防患于未然。”
    “嗯…你这么，倒是有理。”
    曹操用筷子在碗中搅动，发现碗中有一块鸡肋骨。
    这鸡肋骨上没什么肉，也就只能借个味道。
    现在联军无法战胜袁术、袁绍父子，处境与这鸡肋有何区别？
    曹操有感而发，道：
    “鸡肋。”
    司马懿确认道：
    “主公的意思是？”
    曹操抬起头，声音有些急促道：
    “鸡肋鸡肋！
    今夜口令，鸡肋！”
    “唯。”
    司马懿躬身而退，将曹操所的口令散布到全军之中。
    汲布跟上司马懿，一脸佩服地对司马懿道：
    “公子，您真是料事如神。
    您跟适庖官丞相喜爱鸡汤，尤其爱吃鸡肋，适庖官还真给丞相做了鸡肋。
    丞相竟然用鸡肋当口令，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吾对公子的敬佩之情，难以言表！”
    司马懿摇头道：
    “以我的能力，肯定是影响不到适庖官。
    三军上下，有何人能决定丞相的饮食？
    丞相每次吃饭，都有人专门定制菜谱，还有专人试毒。”
    “那适庖官为何…”
    “你是想问，适庖官为何会听我的话，给丞相送鸡汤？”
    汲布连连点头，司马懿轻声道：
    “那是因为，丞相本来就喜爱鸡汤。
    我们无法改变他人的意志，却可以巧妙利用他们的喜好。
    就比如杨修，他很聪明，却又很蠢。
    他蠢就蠢在，太想让别人都知道他聪明。”
    “鸡肋的口令，杨修也知道了吧？”
    汲布应道：
    “我早就将口令告知杨修。
    不知为何，杨修得知此口令之后，竟开始劝将士们收拾行囊…”
    “哈哈哈…”
    司马懿闻言笑道：
    “这就很好。
    走吧，去巡营。”
    汲布闻言有些发懵，这很好？
    哪好了？
    公子最近越来越奇怪了，总一些让他听不懂的话。
    在杨修的影响之下，营中越来越多的士卒开始收拾行囊。
    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惇得知此事，立刻前来查探。
    果然看到杨修带着将士们收拾行囊。
    “杨主簿！
    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夏侯惇的声音，杨修回头笑道：
    “原来是元让将军啊。
    将军来得正好，我正要去请将军呢。”
    “请我？
    何事啊？”
    “请将军令将士们收拾行囊，也好早日退兵。”
    “退兵？
    主公何时下令退兵了？
    我怎么不知道？”
    杨修轻抚他蓄起来的短须，笑道：
    “元让将军可知丞相今夜口令？”
    “吾当然知晓。
    今夜口令，乃是‘鸡肋’。”
    “然也。”
    杨修笑道：
    “将军知晓丞相口令为鸡肋，也当知晓鸡肋的特点。
    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就如同我们现在与乾军的战局一般。”
    “乾军灭了孙策，尽得交州之地。
    如今气势如虹，战意盎然。
    反观我军，则是数次为乾军所败，损兵折将。
    丞相也知晓，再打下去，我军也很难得胜了。
    而就这么轻易退去，未免会被逆贼袁术所看轻，也很难给朝廷交待。”
    “这进退不得的感觉，可不就如同一块鸡肋？
    丞相以鸡肋为口令，很显然是要准备退兵了。
    我让将士们收拾行囊，也是怕来日退兵之时准备不及。”
    经杨修这么一解释，夏侯惇也觉得他这番话极为有道理。
    夏侯惇对杨修一抱拳，道：
    “杨主簿当真懂主公啊！
    我这便回去，让将士们速收行囊。”
    杨修笑着摆手道：
    “去吧去吧，或许明日一早，丞相就下令班师了。”
    有夏侯惇做表率，曹军上下都开始收拾行囊。
    这事让袁绍都知道了，袁绍皱着眉头对许攸问道：
    “子远，这曹孟德是怎么回事？
    为何要下令让大军收拾行囊？”
    许攸笑道：
    “当然是觉得继续留在此地没有益处，想要撤兵了呗。
    曹操嘴上不，其实心中早已萌生退意了。”
    袁绍闻言沉声道：
    “这个曹孟德，想要退兵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亏他今天还是一副想要跟乾贼战斗到底的模样，我真是看错他了。
    不过退兵也好，留在此地，除了耗费将士钱粮之外，确实没什么好处。
    子远，你也去通知我军将士，收拾行囊准备班师。”
    “臣谨遵大王之命。”
    袁绍下令之后，整个联军的将士都开始收拾行李了。
    曹操最近这段时间心烦意乱、神经衰弱。
    他横竖睡不着觉，又听见帐外似有吵闹之声，便从床上爬起，向帐外走去。
    曹操穿着亵衣，手执钢刀，瞪着眼左右观望。
    只见营寨之中的士卒大多没睡，都在那收拾行囊。
    曹操捉刀进入一座行营，营中屯长正在收拾行李，见曹操入内，顿时大惊失色。
    他连忙跪伏在地，对曹操拜道：
    “人拜见丞相！”
    一众士卒见状，也都对曹操跪拜行礼道：
    “吾等拜见丞相！”
    曹操看了看他们的床铺，道：
    “都起来话。”
    “谢丞相！”
    屯长和士卒们站起身来，站在原地忐忑不安。
    曹操对众人问道：
    “你们是哪个将军的部下？
    半夜不睡觉，在此作甚？”
    屯长心翼翼地对曹操回应道：
    “启禀丞相，我们是夏侯惇将军的部下。
    是夏侯惇将军让我们收拾行李的…
    夏侯惇将军了，丞相马上就要下令退兵。
    让我们早做准备。”
    士卒们也纷纷道：
    “确实是夏侯惇将军下的命令。”
    “吾等皆遵军令行事。”
    曹操气得脸色铁青，对屯长道：
    “你去！
    把夏侯惇给孤叫来！
    孤倒要问问他，孤何时下过这种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