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875 墨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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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被补丁裹满的女人。
    头发编着盘着,露出又粗又宽的胳膊,手掌厚如马蹄,每根萝卜的关节都大的不像话。
    不像话。
    不像话本人倒有张还算得过去的脸蛋儿。
    这也是周祥娶她的原因。
    不过。
    从今天开始。
    他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些黑色的、似墨般的蒙在女人的脸上、身上,像一条不耽误观赏丰腴的,推着人不停往前卖力气的古怪笑声。
    女人招摇晃着黑纱。
    周祥顶了顶胳膊肘,支起半个身子打量。
    又将人招过来,摸了摸颈子。
    手掌穿过。
    一层只有他看得见的‘黑纱’,衬得日益粗壮的女人重有了抹撩人的神秘感。
    “当家的?”
    女人唤了一声。
    周祥回过神,也不提黑纱的事,笑着暂放下烟杆,搂女人的膀子,把人往怀里带。
    “大妞还在房里…”
    女人挣扎着软乎乎推了几下,壮硕的胳膊腿抵不过男人针鼻骨头里的力气,一闷头就栽进了怀里。
    “你这人…晚上不声不响…”
    烛油了两咕噜。
    四十来个喘气儿的功夫,烟杆重新被提了起来。
    像个得胜的将军,解了杀人瘾的男人歪着膀子,等喘匀了气儿,又觉得身边儿的碍事。
    “去端盆水。”
    女人白了他一眼,用手兜着下了榻。
    过了会。
    等她端来水盆。
    床榻上却空无一人。
    “当家的?”
    …………
    ……
    “周大驴!”
    “嗳。”
    “爷来啦?”
    “来了,来了。”
    一路打着招呼,手提烟枪。
    布鞋擦着路面,像大官儿出行总有要随从左右似的,可劲扬尘。
    周祥笑眯眯地点着头,也没想好去处,只立在房檐下注视左右来往的行人和马车。
    一些穿着军服的,排着队轰隆踏过。
    本该灰蒙的世界,凭添了一股子鲜艳的朱尘。
    每个人身上都染着朱砂。
    有些多,有些少。
    像飘荡的旗帜,或一把把燃烧的火炬。
    “这是哪去?”
    他往地上啐了口痰,用鞋底抹匀,问着那茶伞下聊闲的两位。
    “白长那么大耳朵。”
    年岁稍大些的也托着个烟杆吞云吐雾:“打仗啦!不知道?你屋里的见天出来干活,你却是连面都不露,真是这个——”老东西竖了个大拇指。
    周祥讪笑。
    这老东西的儿子给个大官儿手下妾室的弟弟赶车,这条街上可没人敢惹。
    “我休息休息,休息个三五天…”
    “是三五个月吧?”须发花白的老人瞥着周祥,就是不拿正眼瞧:“你那婆娘累得像头驴,该卖力气的驴倒逍遥自在。”
    周祥不言语,托起烟杆,吧嗒吧嗒嘬了起来。
    果真用不了几句话,对方就失了兴致,不再提他。
    “一打仗呐,老百姓就得受苦。”
    和他对坐的圆脸老人可不这么认为,恨不得把桌子一巴掌从中拍截开:“打!就该打他娘!这西洋人就和吃过人血的野狗一般,非得打残了条腿才学的会乖巧…”
    年岁大的转过来,微微摇头。
    尽管他放低了声音,可却还是叫周祥听了个清楚。
    “…你真当他们都是百战百胜的精锐了。”
    “什么?”
    圆脸老人从这话里听出了不对劲,也跟着虚了气:“你可别胡。”
    年岁大的抬了下眼皮,又默不作声抽起膏子来。
    圆脸老人左右瞧了瞧,往前探:“告示都贴出来啦!打赢了三场!摧枯拉朽!”
    “你懂几个字,还‘摧枯拉朽’…”年岁大的嗤笑:“倒是没用错词,就看要安在哪边头上了…”
    周祥默默听着,转向那扬起尘雾的队尾。
    很快,军士们就拐了弯,带着凌乱的脚步声齐齐消失。
    打仗…
    周祥可不在乎到底谁输谁赢,一转宝贝似的烟杆,往腰上一别,抬脚出了茶伞。
    “出来干活!”
    花白头发的老人在后面嘱咐他:
    “有个好手艺,净让你屋里的遭罪…你看他这德行…”
    周祥过了几个膀子,直到再难看见那顶伞,才恶狠狠往地上啐了口痰。
    “老不死的…”
    转身就钻进了烟馆子里。
    招待的可要比什么客栈茶馆热情。一推门,两个倌就矮着腰递过来热手巾,嘴里嘘寒问暖,尤其是句句都是‘爷’开头,‘爷’结尾。
    “喏。”
    周祥掏出个号牌。
    由人领着进了隔间。
    端上糕点、茶水,熟脸半解衫扣的,就脚迈着提着包膏子,往榻上蹭了蹭。
    也不坐实。
    就悬悬‘搁着’,等她的爷开口话。
    “我上次不是送了你根钗子。”
    女人身上泛着股水汽,就像那条刚下过暴雨的伦敦最繁华的街道。这股混合着熟悉、同时又有些陌生的气味再一次激活了周祥那沉睡了半个时辰,再能昂首挺胸冲杀四十个呼吸的士兵。
    他摆好了烟杆,腾出手,准备去搅得人心惶惶。
    四十个呼吸转眼而逝。
    在天气转温的屋里打了个冷颤后,周祥才舒舒坦坦像张紧了一天的被卷摊开在软榻上——这可比家里教人舒服太多了。
    “爷。”
    女人跪在踏上为他轻捶着腿——四十个呼吸似乎早耗尽了她的力气,接连求饶哑了嗓子,此时叫出‘爷’来都带着股沙声。
    “嗯?”
    享受安静的男人抬了抬眼皮。
    “…这月,到时候了。”
    女人低眉顺眼,仿佛讲着哪家的男人瘸了、谁的屋里人偷了汉子——都是些不值一提的零碎闲话。
    周祥却下意识绷紧了腿。
    专注梳拢经络的女人似乎并未注意或感受到,只用软乎乎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
    进来时周祥就发现了。
    莺儿浑身也蒙着层颜色——但不是红色,而是一层若隐若现的‘墨汁’。
    和他屋里人一样。
    想起早前出发时遇见的士兵,街上来往的‘血葫芦’,这遍地红黑,让他有股不出来的感觉——定然不是老子的眼睛坏了。
    谁还能抽坏了眼?
    “走了。”
    他一抄烟杆,顺手拎起桌上半开的油纸包。
    “爷?”
    “明儿我就来换个月票。到时挑了你去,可别喊着累坏了…”
    女人抹了把汗津津的鬓发,嗔着推他。
    天色还不算暗。
    街上热闹。
    除了满眼的‘墨汁’、‘朱砂’。
    这他娘…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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