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黑蛇的真相

    一切重归混沌。
    这片虚无冰冷而死寂，维塔莉娜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飘摇不定。她再次“看”到了那具无法开口的结晶人形——爱德华。他静静矗立在混沌之中，棱角分明的晶体折射着不存在的光，散发出一种亘古的孤寂。
    “看来，那个叫炎武的，并没能救下你的女儿。”
    “你也一样，没逃过科西切的毒手。”
    女儿……这两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尖刀，刺穿了爱德华那残存的感知。
    黑暗沉重地压下来，几乎要将她这点意识彻底碾碎。
    “杀死……”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重量。
    “……黑蛇……”
    这不是简单的词语，而是一种凝结了无尽岁月、无法想象的仇恨与执念的宣言。
    “我会做到的，但你还没告诉我，给我看这些记忆的目的是什么？就只是为了告诉我，你是个遭受黑蛇折磨的倒倒霉蛋？”
    维塔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爱德华意识链接，同时也将两人的情绪连接在一起，那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聚集成一团混沌，压迫让她几乎喘不过气，现在倒是好了一些，不过她仍旧死死盯着爱德华，试图搞清楚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爱德华那结晶构成的头部几不可察地转动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驳斥维塔莉娜刚才那带点嘲讽的猜测。
    话音未落，混沌的虚无中猛地窜起深红色的火焰。
    那火焰没有源头，凭空燃烧，瞬间席卷了这片死寂的混沌。
    火焰扭曲了视界，也澄清了视界。
    在熊熊燃烧的深红光芒中心，那结晶人形的轮廓逐渐模糊、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身影。不再是冰冷的晶体，而是拥有血肉之躯，头生黑色龙角，周身隐隐流淌着熔岩般光泽的德拉克。
    他的面容带着久经岁月的沧桑，眼神却锐利如初，仿佛能洞穿混沌。
    这才是真正的爱德华，红龙的末裔。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没死？”
    “燃尽力量的最后现身罢了。”爱德华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空洞的冰冷，而是带着一种燃烧殆尽前的低沉与疲惫，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库兰塔人，我请求你……”
    “……杀死黑蛇。”这四个字带着刻骨的恨意，几乎让周围的火焰都为之跳动。
    “……救下塔露拉。”这句紧随其后的话语，则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沉痛与期盼。
    维塔莉娜沉默了片刻。
    眼前这头濒死的红龙，他周身摇曳的深红火焰仿佛也因这沉重的嘱托而明灭不定。
    黑蛇，塔露拉，还有切尔诺伯格，龙门，感染者，普通人……
    线索在她脑海中飞快地串联，却难以得到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答案。
    “所以，他利用你的女儿，就是为了报复你和那个叫炎武的？就这么点事？”
    “而且，我记得……他是乌萨斯传说里的什么神祇吧？”维塔莉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甚至有点荒谬感，“神明也这么……小心眼？还亲自下场搞这种阴险的报复？”
    爱德华的声音带着火焰燃烧般的嘶哑。
    “报复我们？那不过是……顺带。”他的轮廓在火光中微微晃动“你错了，库兰塔人。黑蛇对我们的报复只是附带产品，它真正的目的，从我们那个时代起，就只有一个。”
    “什么目的？”维塔莉娜追问。
    “掀起战争。”爱德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恨意，“无休止的战争。不论对手是谁。我的故土维多利亚，炎武的家乡炎国……都曾是它的目标。只不过现在，它更专注于挑起乌萨斯和炎国的战争。”
    火焰无声地舔舐着虚无，爱德华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维塔莉娜感到一阵心悸。
    “但这还不够。”爱德华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洞悉了深渊的可怕平静，“这段时间，我能感觉到……它不再满足于仅仅一个乌萨斯，或者某几个国家。它想要的，是整个泰拉都陷入混乱的泥潭。”
    维塔莉娜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她想到了那些愈演愈烈的冲突，那些被无形之手推向极端的仇恨，那些感染者绝望的嘶吼。
    “你的意思是……黑蛇挑动感染者和普通人的对立……煽动仇恨……让所有国家都不得安宁……最终……”
    爱德华接过了话头，声音如同熔岩冷却前的最后低鸣。
    “混乱，仇恨，绝望……”爱德华的声音在火焰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熔岩中挤压出来，“这些，才是真正滋养它的土壤。当整个泰拉陷入疯狂和自相残杀的泥潭，当所有人都只信奉暴力和强权，它的思想，它赖以生存的根基，才会得到空前的膨胀。”
    维塔莉娜眉头紧锁，试图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你是说，那条老不死的蛇，不是靠什么源石技艺或者古怪法术才活到现在的？”她觉得这有点超出了她的常识范围，甚至有点滑稽“靠‘思想’永生？你管这叫不死？听起来像某些无聊学者在酒馆里吹嘘的蹩脚哲学。”
    爱德华那燃烧的轮廓似乎因她的质疑而摇曳了一下，火焰的噼啪声仿佛是他无声的叹息。
    “黑蛇的不死，从来就不是因为它掌握了某种能够自我存续的法术……而是因为……它的思想本身。”
    “听起来你好像知道具体内容。”维塔莉娜语气里的怀疑并未减少。
    “恃强凌弱。”爱德华吐出这四个字，带着一种几乎要将周围火焰都冻结的冰冷恨意，“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就是黑蛇的核心，是它不断延续的本质。黑蛇的个体，那些被它思想侵蚀、控制的宿主，当然会死去。但他们的死亡，往往并不能终结黑蛇。”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最后的力量。
    “恰恰相反，宿主的死亡，尤其是那些在争斗中失败而亡的宿主，反而成为了这种思想‘正确性’的铁证。你看，不够强，所以才会死——这便是黑蛇思想最完美的自我循环。失败者的尸骨，恰恰是滋养下一个更强、更符合这思想的‘黑蛇’诞生的最佳养料。”
    爱德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刻的疲惫。
    “而黑蛇……它的潜在宿主，从来都不止在乌萨斯。”
    维塔莉娜的心猛地一沉。她想到了战场上的残酷，想到了那些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人，想到了卡西米尔竞技场里那些扭曲的荣耀观。
    “你的意思是……”
    “很意外吗？”爱德华的声音打断了她，火焰般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虚无，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不，库兰塔人。我觉得，你应该对这种感觉……很熟悉才对。”
    维塔莉娜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她盯着爱德华那逐渐模糊的龙形轮廓，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爱德华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因为你……你所展现出的力量，你的意志，你那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计代价的决心……”
    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映照出维塔莉娜骤然收缩的瞳孔。
    “……也是一位适合成为黑蛇的……”
    “绝佳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