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引火者终将点燃己身

    临光一锤逼退两名黑袍人，、转身寻找维塔莉娜的身影。
    正好看到黑马小姐用火焰将一名结晶人焚灭，现在正和剩下的敌人僵持。
    维塔莉娜左手掌心能量波动，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在她指间流淌，勾勒出长剑的雏形。
    她将伤痛暂时抛诸脑后，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黑袍领头人。
    对方始终保持着难以捉摸的静止状态，双手却悄然在胸前交错，十指连动。
    “你的同伴死了，”维塔莉娜甩了甩左手腕，剑尖微微上挑，“看来科西切培养出来的亲卫也不过如此。”
    黑袍领头人沉默不语。他身旁的最后一名黑袍人——除去临光那边应付的两个——咧嘴发出不似人类的咯咯声，随即抬起双手，古怪地向上托起。
    “刃骑士！小心！”一直注意这边的临光大喊，同时丢出自己的战锤砸向对方。
    就算临光没有出声，维塔莉娜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灵巧后跃，躲开了从脚下突然破土而出的三根黑色尖刺的同时，反手丢出由火焰构造的长剑。
    这个术士没有像前面的同伴那般托大，狼狈的翻滚躲开了维塔莉娜的投掷攻击。
    “A33，拦住她。”黑袍领头人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来取她的命。”
    被称为A33的黑袍人，就是刚才被维塔莉娜一剑逼退、狼狈翻滚的那个术士，此刻他正快速从地上爬起。
    紧接着，轻微噼啪声从他袍子底下传出，他的身体以一种诡异至极的姿态扭曲起来，幅度不大，却让人感觉他全身的骨头都在移动重组。
    维塔莉娜皱了皱眉，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A33的双手在身前交叠，宽大的袖口滑落少许，露出了和那个领头人一般无二的黑色源石骨骼手掌。
    一只手掌心朝外，对准维塔莉娜丢出的火焰长剑，另一只手则虚握着，掌心向上。
    突然，他虚握的那只手上，那些黑色的骨骼纹路猛地闪烁起幽蓝色的光芒。
    “……花里胡哨。”维塔莉娜嘀咕一声，准备再次出击。
    她可不信这家伙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刚才不还是被自己撵得满地打滚？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确实让她眼皮跳了一下。
    只见A33那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掌心中，能量迅速汇聚，空气似乎都因此而扭曲。
    一把武器的轮廓快速凝聚成形——一把形状和尺寸和她刚才用源石技艺制造出的暗红色长剑一模一样的武器出现在A33的手中！
    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构成这把复制品的结晶闪烁着阴冷的幽蓝光泽，而非她标志性的、带着灼热感的暗红。
    “不是吧……”维塔莉娜看着那把蓝色的“赝品”，有点难以置信，“这家伙是在……复制我的武器？不，是在复制我的源石技艺？”
    科西切手底下，什么时候多了这种怪物？
    没等维塔莉娜想明白，A33已经举起了那把新鲜出炉的蓝色长剑。
    他摆出的架势，竟然也和维塔莉娜习惯的起手式几乎分毫不差！
    “…………”维塔莉娜嘴角扯了扯。
    这家伙刚才还一副要散架的样子，现在却像拧紧了发条的玩具兵，猛地向前冲刺，带起一阵急促的风声。
    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简直判若两人。
    那把幽蓝色的复制长剑拖曳着残影，剑锋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不偏不倚，直奔维塔莉娜的侧腰——正是她之前被浮士德偷袭受伤的地方！
    “呵。”维塔莉娜几乎要气笑了。
    “你不仅在复制我的武器，还想复制我的招式？”她不退反进，侧身拧腰，动作流畅得如同本能，险之又险地让开了那阴冷的剑锋。
    借着躲闪旋身的势头，维塔莉娜手腕翻转，暗红色的长剑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灼人的气息，反手一剑斩向A33同样空门大开的侧腰！
    “可惜啊，光学了个皮毛，差得太远了！”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开。
    两把外形几乎一致的长剑狠狠撞在一起，迸溅出的却不是火星，而是大片大片幽蓝色的结晶碎屑，像是被打碎的劣质玻璃。
    A33那把复制品显然承受不住维塔莉娜灌注了力量和热度的斩击，剑身上瞬间崩裂出数道明显的裂痕，眼看就要彻底碎裂。
    这家伙！维塔莉娜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也变强了，但对武器的控制、对力量的运用，简直粗糙得可笑。
    就像一个刚学会写字的小孩，拿着大师的笔去模仿狂草，形似而神不似，甚至连“形”都模仿得蹩脚。
    A33似乎完全没有痛觉，或者说毫不在意武器的损伤。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布满裂纹的蓝色长剑，被维塔莉娜一剑荡开后，立刻向后滑开数米，动作僵硬却异常迅速。
    他那只空着的、先前用来凝聚武器的手再次抬起，掌心的黑色骨骼纹路又一次闪烁起幽蓝光芒，空气再次扭曲。
    几乎是眨眼之间，一把完好无损的蓝色长剑重新在他手中凝聚成型，和刚才那把碎掉的“赝品”一模一样。
    “……”维塔莉娜看着这一幕，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没完了是吧？”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无条件复制其他人的源石技艺？
    站在不远处的黑袍领头人依旧一动不动，像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只是那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沉了些，似乎在评估着什么，蠢蠢欲动的神态不得不让维塔利那分心关注这边。
    可尽管如此，A33还是在战斗中处于明显的下风。
    他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格挡，都显得那么生硬，像是有人在背后用线牵引着木偶。维塔莉娜甚至觉得，闭着眼睛都能预判出他下一剑会砍向哪里——无非就是照搬她刚才的动作，连角度都懒得变一下。
    “铛！”又是一次毫无悬念的格挡。幽蓝色的结晶碎片炸开，比刚才那次更多，A33握剑的手臂似乎都震颤了一下。
    维塔莉娜甩了甩剑锋上沾染的碎屑，有点不耐烦了：“我说，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一直模仿有意思吗？不觉得丢人？”
    A33像是没听见，或者根本无法理解。他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那张被阴影笼罩的脸看不出表情，只有动作显示着他的意图——他又要复制武器了。那只空着的手再次抬起，掌心黑色的骨骼纹路开始闪烁。
    “还来？”维塔莉娜眉梢挑了挑，她看着那幽蓝光芒再次汇聚，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再来！”A33终于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音像是破风箱被硬生生扯开发出的噪音，难听得让人心情烦躁。
    他再次举起了不知道第多少把新鲜出炉的蓝色长剑，动作比起最初似乎还慢了一丝，像是内部的零件开始磨损了。
    这一次，维塔莉娜没有选择格挡或闪避。
    她看着那把和自己手中武器几乎一模一样、却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蓝色赝品冲自己而来，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冷峭。
    “既然这么喜欢模仿……”她低语一句，在长剑即将触及她的瞬间，不退反进，左手猛地向前探出，五指张开，不是去格挡剑柄，也不是去拨开剑刃，而是直接抓向了那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剑身！
    这个动作快得惊人，完全出乎了A33那似乎有限的战斗逻辑。他根本来不及变招，或者说，他那被设定好的程序里，就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预案。
    蓝色长剑结结实实地劈在了维塔莉娜的左手掌心。
    没有皮肉被割裂的声音，也没有骨骼碎裂的闷响。
    预料中的伤害并未出现。
    维塔莉娜的掌心爆发出刺目的暗红光芒，如同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那幽蓝色的剑身在她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就像一块脆弱的冰晶骤然接触到了熔岩，迅速开始扭曲、融化、崩解！
    “复制得再像，也只是拙劣的模仿而已。”维塔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五指猛然发力收紧！
    “咔嚓——砰！”
    蓝色长剑在她手中彻底粉碎，连像样的碎片都没剩下多少，直接化作漫天飞舞的幽蓝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明灭了几下，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A33的动作瞬间僵住，举着剑柄的手臂还维持着劈砍的姿态，但剑已经没了。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才像是反应过来，慌乱地向后急退，拉开距离。
    他又一次抬起了那只空着的、用来凝聚武器的手，掌心的黑色骨骼纹路再次尝试闪烁。
    然而，这一次，那幽蓝色的光芒中，火星一闪而过，接着像是挣扎般亮了几下，忽明忽暗，最终彻底熄灭了下去。
    新的武器也再未能凝聚成形。
    “嗯？”维塔莉娜甩了甩左手，掌心残留的灼热感迅速消退，她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动作彻底停滞、像个断线木偶般的A33，又看向他那只无力垂下的、无法再凝聚武器的手。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隐秘科技，就这。”
    她将目光彻底转向那个始终沉默的黑袍领头人，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这就是你们‘黑蛇’的王牌？”
    黑袍领头人沉默了片刻，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后发出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像是风吹过破败的墓碑：“呵……眼力不错。不愧是被公爵大人‘特别关照’的猎物，足够敏锐，但这并非我们的最强之人。”
    “怎么，还有高手？”维塔莉娜不以为意，“希望他比你们这些只能躲在别人后面，靠着这种半成品过家家要强得多。”
    “赝品，终究只是赝品，连承载力量的资格都没有。”
    她突然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朵赤红的火焰“呼”地一声凭空燃起，起初只是豆点大小，却迅速膨胀、扭曲，光芒比刚才徒手捏碎蓝色长剑时更加耀眼。
    火焰剧烈地跳动着，最终稳定成一把崭新的长剑形态。
    这把剑比她之前惯用的更加凝实厚重，剑身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红色，上面布满了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的、更加深沉的赤色纹路，仿佛熔岩在冷却边缘凝固的轨迹，散发出一种近乎实质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燥热、粘稠了几分。
    “你们这种拙劣的模仿，不只是无聊，简直是在侮辱我的眼睛。”维她抬起那把燃烧着暗红纹路的长剑，剑尖遥遥指向那个依旧像根木头桩子似的黑袍领头人，空气似乎都因为剑身上的高温而微微扭曲。
    “所以，”维塔莉娜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杀意，“玩闹时间结束了。”
    她向前踏了一小步，动作不大，却在眨眼间拉近了和黑袍人之间的距离，等到黑袍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赤红的剑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带着你这堆废铁，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要么……”她顿了顿，赤红的剑锋微微下压，“就留在这里，给科西切陪葬。”
    黑袍领头人惊讶于维塔莉娜的动作，但却没有做出回应。
    “引火者终将点燃己身……”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黑袍人突然这么开口说了一句，紧接着，维塔莉娜捕捉到了这片区域中传来极其细微的波动——不是动作，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引起能量流动的法术前兆。
    也许是对方准备施展某种能力，也许只是无意识的能量泄露。
    但对维塔莉娜来说，这就够了。
    那细微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虽然微不足道，却清晰地标示了源头。
    是挑衅？是最后的挣扎？还是某种同归于尽的把戏？
    “引火者……”维塔莉娜重复了一遍，嘴角却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打断了对方，“呵，真可惜，你没机会看到结局了。”
    她甚至懒得去分辨那波动究竟意味着什么。在她眼中，任何在她明确给出选择后，还试图耍花样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选择。
    “因为你选了后者。”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也不需要任何犹豫。
    话音未落，那把凝聚了她怒火与力量的暗红源石长剑，剑身流淌的赤色纹路骤然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
    空气被灼烧，热浪滚滚向前。
    她手腕一抖，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暗红残影。
    剑锋撕裂空气，如同热刀划过放置了许久的凝固油脂，没有任何像样的阻滞精准地横切过黑袍领头人的颈部。
    “咔嚓——”
    一声轻微到近乎错觉的脆响，又像是骨骼与某种硬物同时断裂的声音。
    黑袍领头人那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凝固了一瞬，紧接着，他的整个胸部以上，连同那碍眼的兜帽，被一股沛然巨力干净利落地削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着，像个破烂的布娃娃。
    失去头颅的躯体晃了晃，支撑不住，软绵绵地向前栽倒。
    然而，还没等它完全倒地，维塔莉娜手中长剑上那些如同活物般的暗红纹路陡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呼——”
    火苗不是凭空出现，而是直接从那平整光滑的颈部切口处猛地窜了出来。
    如同鲜活生命般的赤红火焰瞬间舔舐上黑色的养料，沿着断口疯狂蔓延。
    眨眼之间，那具无头躯体就被彻底点燃。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火焰熊熊燃烧的呼啸声。一团人形的、不断扭曲升腾的炽热火球在原地剧烈燃烧，将周围的地面都映照得一片暗红。
    黑色的源石结晶在高温下迅速化为灰烬。
    维塔莉娜微微偏头，看着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焰，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她甩了甩剑锋上并不存在的血迹，只有几缕黑灰飘落。
    “啧，还以为袍子下面藏着什么。”她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结果烧起来和普通垃圾也没太大区别嘛。”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叫A33的家伙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像个彻底死机的铁疙瘩，连武器都凝聚不出来，似乎完全没对眼前这突变做出任何反应。
    临光还在和那两个结晶人缠斗，维塔莉娜刚刚沸腾起来的战意无处发泄。
    “把这里交给临光吧，我倒要看看，黑蛇的最强之人会是谁。”
    维塔莉娜这么想着，独身一人前往第四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