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永生的黑蛇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穿过森林，卷起地上因为白兔子源石技艺而生成的积雪，原本应该一触即化的雪花此刻却像是冰刀般刮在脸上生疼。
    霜星静静的用冰刃抵着面前龙女的后颈，丝毫没有因为身后库兰塔人的话语而有所动摇。
    她身上的伤势并不轻，和两个实力强劲的对手硬碰硬，谈不上吃力，但也没那么轻松，好巧不巧的是，体内的矿石病因为刚才的激烈战斗中又一次被恶化，源石结晶活化导致血肉胀痛让她眉头紧皱。
    被冰匕抵住后颈的金时月显得很平静，她能感受到锋利的冰刃此刻正抵着动脉，生死只在白兔子一念之间的当下，她也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缓缓地放下武器，示意自己不会再和白兔子交手。
    在两人身后地维塔莉娜因为看不到两人地动作而显得有些焦躁，下半身几乎要被霜星地黑色坚冰完全吞没，让她浑身不舒服，右脚腕的伤势，在寒冷术法的侵蚀下更加剧烈地疼痛起来。
    “白兔子！我们已经说过了，我们不是乌萨斯的人！我们是为了拯救整合运动而来！”
    霜星置若罔闻，仿佛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她手中的冰刃纹丝不动，依旧冷酷地抵在龙女的颈后。
    这并不是代表她没有听到，只是那些话语，无凭无据，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已经过了会被一两句话骗的年纪。
    现在她能感到身体的每一处源石结晶都在疯狂生长，带来的疼痛就像是无数细小的尖刺，由内往外扎进血肉。
    可她依然没有要停手的打算。
    塔露拉不是塔露拉？整合运动正在走向灭亡？
    这个听起来有些荒谬的指控，像是一个拙劣的笑话。
    塔露拉是那个带领他们走出绝境，给予他们希望的领袖，怎么可能不是塔露拉？
    但霜星心里却鬼使神差的信了这句话。
    塔露拉……还真有可能不是塔露拉。
    因为塔露拉近来的表现，或者说，是从她决意率领整合运动南下之后，就隐隐察觉到，变得有些陌生。
    高傲。
    冷酷。
    为了达成目的，塔露拉变得不择手段，曾经的理想与温情，仿佛被凛冬的风雪彻底掩埋。
    她不得不否认龙女变成这样和阿丽娜的死不无关系，但……
    霜星还是很难把她和那个在乌萨斯军队的阴影下，用自己的火焰给予他们温暖与希望的塔露拉，与现在这个决绝冷厉的身影，联想在一起。
    在霜星心中，塔露拉不知不觉就割裂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最典型的例子，在整合运动南下途中，原本那些眼中燃烧着仇恨火焰，心中只充斥着暴虐戾气的狂徒的数量在队伍中明显增多，起初雪怪们还能严于律己，尽量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到后来，不知道是塔露拉授意，还是其他的原因，这些人开始对雪怪，对游击队进行道德绑架。
    霜星不想和这些人走在一起，所以她才会和爱国者主动承担为队伍断后的职责。
    但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犹如毒物腐蚀着整合运动的根基。
    好几次，她找到塔露拉，要求把这些人驱逐出队伍，但塔露拉都用顾左右而言他的方式视而不见，
    后来，这些人更是以复仇的旗帜为名义，肆意破坏那些沿途被殃及的无辜村庄。
    那些在战火中哀嚎的平民，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们和自己，和整合运动的大家一样，
    难道不都是被这片冰冷大地所抛弃的可怜人？
    他们同样是被时代洪流裹挟的受害者，
    挣扎求生，苟延残喘。
    最初，霜星还能努力说服自己。
    或许塔露拉有着更为深远的战略考量，
    或许这些人的存在都是为了整合运动最终的宏伟目标。
    她知道一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她也试图理解塔露拉的决绝，想要相信领袖的选择必然有其深意。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
    那些借复仇之名行暴虐之实的行径，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
    就像是失控的野火在整个队伍中蔓延开来。
    “等等！”似乎是被霜星的态度吓到，维塔莉娜做出了决定。“其实，我们是莱茵生命的特级安保，这次来乌萨斯，目标就是塔露拉。”
    库兰塔人的语速很快，生怕自己说的慢一步，霜星的手中的匕首就插进金时月的后颈。
    “准确的说，是依附在她身上的，那个名为黑蛇的永生意识！”
    金时月听维塔莉娜这么直白地把最后的底牌亮出来，眼皮跳了一下，但看到她那副担忧自己安危的表情，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
    霜星微微偏头，视线在维塔莉娜和金时月之间扫过。
    “莱茵生命……特级安保？”她重复着这几个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她不知道什么是莱茵生命，但能把一个武装组织的领袖当作目标的组织……
    “你们说，黑蛇？”霜星又念叨着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维塔莉娜看霜星似乎有点反应，赶紧趁热打铁。
    “对，黑蛇！你听说过对不对？塔露拉以前在乌萨斯军队里呆过的那支队伍，就叫黑蛇！他们负责为科西切大公除掉政敌，是阴影中的刽子手。”
    “虽然我估计塔露拉没在整合运动里公开提过，但是不是真的，你问下爱国者就知道了。”金时月补充道，
    霜星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显然是提到爱国者的时候勾起了什么记忆。
    黑蛇……是了，她想起来了。爱国者确实跟她提过，说塔露拉早年在军队里的时候，好像是隶属于一个叫黑蛇的组织。
    当时她没太在意，只当是一个代号，没想到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不死的黑蛇。”维塔莉娜继续解释，“这是黑蛇的外号。源自于他掌握的源石技艺，类似于……意识转移。”
    “简单来说就是夺舍。”金时月也豁出去了，反正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只要霜星不说出去，就没有其他人知道。
    “夺舍？”霜星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让她感到一丝不适。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词。
    “你能理解吗？”维塔莉娜尽量用霜星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就是一个意识，把原本躯体的意识驱逐出去，然后强行占据这个躯体。”
    霜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意识驱逐，占据躯体……这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像是某种传说故事。
    可是，维塔莉娜和金时月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特别是被自己用武器对着要害的龙女，她看起来格外冷静，甚至带着一种无奈，仿佛在说一件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你是说……”霜星的声音有些迟疑，她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塔露拉……现在的塔露拉，操纵身体的，是那个叫做黑蛇的意识？”
    维塔莉娜重重地点头，“很有可能！我们怀疑，现在的塔露拉，已经被黑蛇的意识给夺舍了！”
    霜星沉默了。
    夺舍……永生者……黑蛇……莱茵生命……这些词汇像一团乱麻一样在她脑海里纠缠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这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大到她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如果维塔莉娜说的是真的，那么，最近塔露拉的种种异常举动，似乎就都有了解释。
    难道说，她一直以来隐隐感觉到的不对劲，真的是因为……塔露拉已经不是塔露拉了吗？
    霜星低头看着抵在金时月后颈的冰刃，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莱茵生命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他们为什么要冒着风险跑到乌萨斯来？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拯救整合运动？
    可是，如果这是真的……如果塔露拉真的被夺舍了……那整合运动的未来，又将走向何方？她一直以来坚持的，又是什么？难道她一直以来追随的，只是一个被他人意识操控的傀儡吗？
    霜星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比她自己的源石技艺所带来的低温还要冰冷刺骨。
    她抬头看向维塔莉娜，手上却收起了武器。
    “你们……有什么证据？”
    维塔莉娜和金时月相视一笑。
    “证据有很多，但关键的证据，需要你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