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吃个橘子吧

    第361章 吃个橘子吧
    “抱歉，薛凌......”我羞愧地低着头说道。
    薛凌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然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起来。我知道她太累了，不忍多做打扰，于是继续放任车厢里的沉默再老家的街头呼啸而过......
    赶到医院的时候天色略有些向沉，我们马不停蹄地跟着那位秘书来到了医院的住院部，很快就找到了薛凌母亲入住的病房。
    正要推门而入，薛凌的手却僵在了原地。我清晰地看到她呼吸急促了几分，慌乱地捋了下自己的头发，回头看了我和林伊一眼，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待我说话，林伊拍了拍薛凌的手臂：
    “我在外面等你们。”
    “谢谢。”
    薛凌说完，尽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然后一把推开病房的门，不轻不重地唤了声：
    “妈，我和贾念来看您了。”
    我随着薛凌进入病房，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让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向房间里望去，一个保姆打扮的女人正在打扫房间，她看了我们一眼便出去了。视线微微向左，那床被更白一些的床褥包裹着的是一副瘦弱苍白的身躯，伴随着一声咳嗽，薛姨缓缓转过头来，曾经美丽的眼窝有些凹陷，嘴角却勾起一个弧度，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好了些。
    她直了直身子，招呼起来：
    “凌儿，你来了......小念，你也来了？你大病初愈，又北京那么远的地方回来，太辛苦了，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薛凌刚刚还故作坚强，可是见到薛姨的时候眼睛立刻就红了起来，抿着嘴，再说不出话来。我轻叹一声，忙走到床边坐下，拉着阿姨的手柔声道：
    “阿姨，您别这么说。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没事儿的。再说了，您现在病情不稳定，我怎么也得来看看您啊。”
    “辛苦你了，小念。”薛姨面带微笑拍了拍我的手背。
    她的手很柔软，却也冰凉一片。这副憔悴的样子让我的心头一颤，怎么都不好受。薛姨略微歪了下脑袋，平静地看着薛凌颓然的样子，半晌才笑道：
    “凌儿，怎么了？这么久没见妈妈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薛凌扭过头擦了下眼角，才坐在床边挽住薛姨的胳膊，将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缓缓开口道：
    “妈，您......您的病到底怎么样了？我听爸说您在家晕倒了......这可怎么办啊......”
    薛姨宠溺地摸了摸薛凌的脑袋，笑道：
    “还是那样呗，我晕倒是因为有点低血糖，你别太在意。”
    “妈，您就别骗我了，这些年您的病我都清楚，只是这次好像......”薛凌的声音哽咽了，她倔强地不让泪水流下，深吸了口气，接着道，“您的病好像更重了......”
    “心脏的问题，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薛姨轻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是我连累你和你爸爸了，花了那么多钱，身子也不见好，反而更差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遗传到你的身上......”
    “妈，您别说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薛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沾湿她手边的床单。
    “凌儿，坚强点，好吗？”薛姨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轻轻为薛凌抹去了眼泪，“你一向是个坚强的孩子，就算......”
    薛姨的话被薛凌打断了，她忽然起身伸手捂住了薛姨的嘴巴，抽着鼻子道：
    “妈！不许说，我不许您说！”
    薛凌紧紧地咬住嘴唇，不愿从薛姨的口中听到更残忍的说辞。
    这一幕让我的心情低到了谷底，想起过去的日子，想起儿时在薛凌家玩闹的场景，想起薛姨的温柔与宽容，我的鼻头一阵阵酸涩，竟不自觉红了眼眶。
    薛姨轻轻拿开薛凌的手，左看看我，右看看薛凌，摇头道：
    “你们都是读过书的孩子，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你们至少应该有些概念了。我......我就不多说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病房里的喑哑不那么纯粹，因为有薛凌的抽泣，有薛姨的抚摸，有我的叹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我眯了眯眼睛，抬手挡住夜幕前最后的阳光，寻觅窗外的夕阳。
    那是一抹血色的残阳，红得将一切都浸染，鱼鳞状的云彩飘散在灰蓝的天空，再等一会儿，当日落西山，当风儿喧嚣，当枯木发出沙沙的轻嚎，又一个不知味的夜晚就要来了。
    可是，这片红却是那么冷，透过窗纱的缝隙，映在薛凌脸上的泪珠上，于是光便散射了一片片苦涩的七彩。
    良久，老家失了那片天光，我终于开口：
    “阿姨，真的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吗？国内不行，就去国外，总有地方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