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人心难测

    谢二将庄子上需要烘干的粮食分量统计出来，一股脑交到婆母手边。
    恭亲王妃听了她的回话，也点点头赞道：“这位沈大奶奶是个明快的人，你与她打交道莫要多那些个弯弯肠子，没的被人笑话。”
    “母亲放心，咱们庄子上要处理的粮食统共有一大半，都在这儿了。”
    恭亲王妃也不看一眼，淡淡道：“既交给了你，你便去办好了。往后有些事情你自个儿拿主意，也不必事事来问我。我瞧你做得就很好，若有拿不准的，你再来。”
    谢二福了福：“是。”
    恭亲王府那边的庄子很快活动起来。
    一车接一车的粮食运过去烘干。
    沈管事也是个很会来事的，让他们的车马都统一安顿，按照时辰排序来，还命厢房那头备了茶水干粮。
    虽比不上他们庄子上自己人的吃穿用度，但用来招待这些人就已是足够。
    他们庄子上的干粮也都是极好的。
    用那陈米与新米磨成粉搭配着做出来的，里头还加了好些旁的作物，像是红豆、苞谷之类的，满打满算的一大块，就着水就能吃得有滋有味。
    隔了几日，谢二亲自登门感谢。
    “多谢沈大奶奶帮忙，若非有你，我府上的收成怕也要遭殃了……”谢二这话说得很是诚心实意。
    虽说他们府里也是皇亲国戚那一级别的，这进项不少，除了农田山林庄户之外，还有各种铺面等等，很多很多。
    但要细细算起来，还是农田山林占了大头。
    有道是民以食为天。
    这一点换到高门大户也是一样的。
    庄子里丰收，府里自然就宽裕，粮仓丰足，银钱也能攒起来或是用到其他要用的地方去。
    谁会跟田地里的出产过不去呢？
    听着谢二发自内心的感谢，丹娘笑了：“哪里话，府上既开了这个口，咱们庄户又挨在一处，哪有眼睁睁瞧着那些粮食烂在库房里的道理？岂不是可惜？”
    谢二顿了顿：“是啊，只是咱们两家算过去了，其他人就……”
    丹娘眉眼微动，心头有些怅然。
    世子妃这话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老天爷下雨，也不是只盯着她们两家的田庄使劲儿的灌水，那是一大片的地域。自圣京往西，进而向南，这一块都泡在雨水里。
    本就是丰收的季节，这么一来定然会对收成产生极坏的影响。
    即便侥幸收成不错，那些浸了雨水的粮食也难逃腐烂霉变的下场，这又是令人心痛的一幕。
    只可惜，丹娘当初要改建厢房只是自己的想法。
    在没有经过实地操作之前，她也不敢冒冒失失地推荐给其他人家。
    况且，要重修这些烘干粮食所用的厢房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并非所有人家都愿意掏这个钱的。
    是以，自家庄户上的粮食都抢救完成后，她便私底下给与抚安王府交好的人家去了书信，还有她周遭的一众亲眷，也都得了信。
    他们那头的粮食自然借着抚安王府的东风保全了下来，可其他人的……丹娘就鞭长莫及，爱莫能助了。
    谢二只提了一句，见丹娘面色淡淡的，似乎不愿说这个，她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沈大奶奶，恕我直言，你这法子当真是利国利民的，何不上奏陛下，也好宣传出去，叫大家都能受益呢？”
    丹娘放下茶盏，拿着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这法子虽好，但弄起来可不一般……”
    谢二闻言，没有再吭声。
    二人略坐了一会儿，谢二便起身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谢二反反复复想了很多回，终于下定了决心。
    回府后，她第一件事就找到了丈夫。
    “你是说，让我将抚安王府庄子上烘干粮食一法禀奏上去？”
    恭亲王府的世子生得面容白净，磊落大方，他听了妻子话略微吃惊了一下，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二劝道：“今日我也去抚安王府问过了，那边的沈大奶奶像是不愿说的样子……可入秋之后的雨你也瞧见了，真要不管不问的，岂不是叫秋冬无余粮好过？”
    见丈夫还有迟疑，她又赶紧添了把柴：“如今圣上为着国事都已经焦头烂额，再来一场欠收，岂非叫那些个老百姓都要活活饿死？到时候天下不稳，必定……要酿成大乱。”
    “咱们也是皇亲国戚，当今圣上可是你的亲伯父，这不也是为了自家人分忧么？”
    谢二语速不急不缓，却暗藏着几分催促。
    “横竖你就提一嘴，说不准也能有用呢？”她试探着。
    若能成，这便是一份功劳。
    即便日后抵不过真正出主意的抚安王府，那在圣上心中多少也会有他们恭亲王府的名字。
    谢二明白，她必须早做打算。
    日后这府里还是要交到他们夫妻手里的。
    如今能积攒一些是一些，他们往后的日子也能顺畅一些。
    最终，丈夫还是答应了，说了会找机会向皇帝进言。
    听到这儿，谢二喜出望外。
    只是，四下无人时，她多少会有点心虚。
    总觉得这是抢了丹娘的功劳。
    可转念一想，自己去求帮忙，也不是没有给报酬，她给了粮食，也说尽了好话。
    这本就是可以邀功的大好机会，沈大奶奶自己抓不住，那她又能怎么办？她也不过是想尽一份心罢了。
    对此，丹娘毫不知情。.
    她这几日都忙得很。
    沈寒天每每回来，就捉着她一起在书房里挑灯用功，执纸笔苦求上进。
    丹娘觉得很无语。
    自己操持一个内宅还不够，还要想着外头打点进项营生的事情，现在可好，都快成半个朝廷命官了。
    书案之上亮着两三盏油灯，四周还点着明晃晃的蜡烛，足有好几十根，可把整个昏暗的书房照得亮堂堂。
    灯下，男人面冠如玉，唇红齿白，眸光似墨，抬眼莞尔，俊逸非凡，看得一旁托腮发愣的丹娘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你发什么愣？”他催促道，“快点再说啊，还有什么要注意的？还有什么新鲜的点子，我一并写上。”
    丹娘翻了个明媚的白眼，没好气道：“没有了，能说的都说了，不就是个烘干粮食的厢房，还能给你整出一朵花来不成？”
    自从沈寒天把这事儿私报给老皇帝后，就好像激发了圣上浓烈的求知欲，时不时都要来问一问，恨不得将丹娘脑子里的奇思妙想都倒出来不可。
    沈寒天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嘿嘿一笑：“你可不知道，你这烘干粮食的厢房当真是不错，圣上已经派人在别处建造安置了好多间，早就开始上工了。”
    “当真？”丹娘来了兴致。
    “自然是真的，有了这个，今年粮食欠收的状况应该会改善很多。”
    他笑着，快速在纸上写着什么。
    一笔写完，他用笔杆轻轻戳了她鼻尖一下，“圣上还说了，待工部改良的图纸出来后，就打算在京内权贵人家推行起来，然后再慢慢地往外推进。”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丹娘眯起眼眸。
    “圣上还说要赏你，让我问问你想要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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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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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