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卷 第59章 烬中穗

    ### **（一）琉璃火**
    金液在麦尖凝结成珠，坠地时燃起琉璃色的火。
    火焰没有温度，却将青铜树桩烧得透明。叶寒衣透过灼灼光焰，看见树心深处蜷缩着一个婴孩——通体玉色，双手抱着一截未锈的剑尖，剑锋上刻着反写的"白虹"二字。
    秦穗的玉化躯体突然碎裂，万千金线从裂缝中迸射，却在触及琉璃火时骤然回缩。线端卷着被吞噬的剑招玉简，此刻简片正一片片剥落，露出内层暗藏的锈色文字：
    **"剑招本无缺，缺的是持剑人的心"**
    斗笠人残存的玉简身躯开始崩塌，每落一片，就有一个声音在虚空重复：
    "当年种下的不是劫种......"
    "......是未说完的剑诀。"
    ### **（二）逆锋光**
    婴孩手中的剑尖突然飞起，刺入叶寒衣的烙印。
    麦穗纹路遇剑即融，化作青金色液体流遍全身。她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完整的《种玉经》——那些文字并非刻在骨血上，而是沿着经脉流动，最终全部汇向心口。
    琉璃火蔓延至脚下。火焰舔舐过的地面，浮现出七处被刻意抹去的战场痕迹。最中央那处赫然是碣石山雪夜，幻象里年幼的秦穗背后，还站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左手持白虹剑，右手小指缺失处，正滴着与树根相同的青铜血。
    "原来......"叶寒衣握住悬浮的逆锋剑尖，"这一式要反着练。"
    ### **（三）心剑鸣**
    当剑尖刺入自己心口时，整座劫时城突然寂静。
    所有正在崩塌的玉简、燃烧的金线、流淌的青铜血，全部凝固在半空。唯琉璃火仍在跳动，焰心处渐渐浮现一柄完整的剑影——
    剑格嵌着黑子，剑身刻反纹，剑脊流动着《种玉经》全文。
    秦穗碎裂的玉化躯体突然浮向剑影。每一块碎片都映出她不同年龄的模样，所有幻影同时做出同一个动作：并指为剑，直刺自己眉心！
    虚空传来清晰的"喀嚓"声。
    仿佛有什么亘古存在的枷锁，在这一刻终于断裂。
    ### **（四）烬余温**
    琉璃火熄灭了，余烬中立着一株新麦。
    这麦子只有七粒，每粒都透明如水晶。叶寒衣拾起最饱满的那粒，发现内里封印着半式剑招——正是"白虹贯日"缺失的后半段：
    **剑势未尽时，回锋问己心**
    麦根处残留着未冷的灰烬，灰中半掩着块青铜残片。上面刻着新的章节名，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模糊，像是被某种力量刻意磨损：
    **"第六十......**
    余下字迹已不可辨，唯最后一点锋芒如新剑出鞘。
    ### **（五）新耕时**
    晨光穿透劫时城废墟时，叶寒衣在余烬里发现了脚印。
    不是人的足迹，而是麦穗状的痕迹，一路延伸至城外。她循迹而去，看见涿鹿荒原上所有倒伏的麦秆都已重生——新抽的穗芒不再是青铜色，而是带着琉璃光泽的淡金。
    远处传来久违的牛铃声。
    那个戴斗笠的身影正在犁地，犁刀过处，土壤翻起的不再是青金色，而是混着黑砂的沃土。斗笠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身摘下蓑帽——
    风扬起斗笠下的长发，金光流转如初生的麦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