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鲛绡劫

    琅琊海的月光是腥咸的。叶寒衣站在机关鲲鹏的残骸上，看着海面下蜿蜒的发光脉络——那是蓬莱剑阁铺设了二十年的海底龙脉，此刻正将蚩尤血气输往七十二座火山岛。
    "巽位三十丈，有活物。"秦照野的青铜算盘缺了三颗珠，裂纹中渗出金粉血。他颈侧褪去的金纹在靠近龙脉时重新浮现，皮肤下凸起的齿轮咬破衣领。
    叶寒衣甩出缠着鲛绡的探海钩，拽上来的却是具青铜棺。棺盖上的睚眦锁咔哒作响，露出里面冰封的鲛人少女——她尾鳍残缺处嵌着蓬莱制式的机关鳞片，掌心紧握的珍珠里封着半片佛塔琉璃瓦。
    "是因果镜的碎片。"秦照野的断戟挑破珍珠，琉璃瓦突然投射出立体海图。三条红线交汇处，正是二十年前燕山秦氏沉没的"天工楼船"。
    海底传来雷鸣般的震动。三百艘血衣堂的骷髅舰浮出水面，桅杆上悬挂的却不是黑帆，而是绣满梵文的金绸。甲板上的杀手们额间皆点着朱砂，诵经声与机关齿轮声诡异共鸣。
    "西域的度化术。"叶寒衣的弃徒印突突跳动，"他们用《往生咒》洗去了杀手的记忆..."话音未落，最近的骷髅舰突然射出缠满经文的锁链，链条尽头拴着的是西域僧兵团的金刚杵！
    秦照野的算珠击碎舷窗时，叶寒衣看见舱内景象——武僧们盘坐在血肉法阵中，脊柱连接着青铜傀儡。每当傀儡斩杀一人，武僧头顶就多出一道戒疤。
    "快看龙脉！"秦照野突然扯过鲛绡裹住两人。海底龙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赤红血气涌入天工楼船方向。十二尊机关夜叉破水而出，它们抬着的青铜轿中，坐着个戴佛冠的鲛人——她的面容与棺中少女一模一样。
    鲛人女王的竖瞳突然转向这边，手中三叉戟迸发雷光："盗珠者，死！"海面瞬间立起千丈水墙，水中游弋着机械虎鲨。叶寒衣的软剑绞碎最先扑来的三头，却发现这些机关兽体内藏着冰魄银针。
    "用离火位！"秦照野咳着血启动鲲鹏残骸的备用机关。兽首喷出的青焰蒸发海水，蒸汽中却浮现出无数记忆残片——每个气泡都映着蓝漪被剜目的场景。
    叶寒衣的虎符突然飞入蒸汽核心。当符印与记忆融合时，整片海域开始倒流。天工楼船残骸浮出水面，甲板上站着的竟是二十年前的蓬莱阁主与年轻时的老喇嘛！
    "原来龙脉是时间锚点..."秦照野的金纹爬上太阳穴。他看见阁主正将青铜佛头按进船艏像，佛头眼窝中镶嵌的正是因果镜残片。
    鲛人女王的三叉戟突然调转方向。雷光击碎佛头的同时，叶寒衣看见镜中映出的未来——秦照野浑身金纹地站在蚩尤骸骨前，而她手中的断戟正刺穿他的心脏。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女王的声音带着深海回响，"每逢朔月，因果镜就会显现最真实的..."
    机关鲲鹏的残骸突然爆炸。飞溅的青铜片中，叶寒衣抓住秦照野的手跃向天工楼船。在触及甲板的刹那，整艘船开始下沉，船舱内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二十年前封印在此的蚩尤左臂，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