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怀庆发疯

    宗正寺卿梅春霖奉召进了东宫，心中已经在思忖太子妃薨逝应该采用的规格和即将要进行的流程。
    只是当他看到站在东宫的长公主的时候，看着那惨淡烛光下，隐隐戳戳的身影宛若那出了鞘的利剑，森冷，泛着杀意。
    “臣参见长公主殿下……”虽然宴席上都见过，但是梅春霖不确定，长公主殿下认不是认识自己。
    “你是谁？你的职责是什么？你来东宫干什么？谁让你来的？”怀庆身子未动，只是转头看向跪在不远处的梅春霖，清冷的质问。
    “臣宗正寺卿梅春霖，负责皇室婚丧嫁娶事宜，奉陛下旨意前来为太子妃操办后事。”梅春霖怎么有种被审问的感觉，他明明是奉旨办事，怎么反倒有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他该起身，行使自己的职权。
    可是，该死的膝盖，有点软。
    “太子妃怎么没的？”
    “这是由谁负责的？”
    “难道皇宫里死个人，怎么死的，都无足轻重吗？”
    “是不是太子皇兄当时没了的时候也是这么被无视？”
    “本宫都要怀疑太子皇兄当时是不是真正的病死了，还是被人谋害的？”
    “本宫倒要问问父皇，皇兄的命不是命，皇嫂的命不是命，本宫的命也不是命，想问问父皇，究竟谁的命在父皇的眼里才是命？”
    梅春霖只能看到裙踞划过眼前，人已经出了东宫。
    “看好太子妃遗体，在本宫没有传令之前，谁敢擅自移动，杀无赦。”
    这声音从外传来，梅春霖刚起来的膝盖又软了下去。
    虽然没有任何人进来，但是他毫不怀疑但凡他敢动一下他不该动的地方，他的脑袋绝对会移了位置。
    怀庆直接闯入宴席，直接跪在帝王跟前。
    身姿挺直，泪湿双腮，满眼悲痛。
    帝王脸色阴沉的看着闯进来的怀庆，德顺想上前，再看看帝王没有指示，只能静静的待在角落里等待着。
    文武大臣们具都惊愕的看着这突来的一出。
    他们只看到公主去了一趟，回来就这样。
    这短短的时间里，出了什么事？
    “父皇，儿臣只想问一句，父皇就这么痛恨皇兄和儿臣吗？太子皇兄真是重伤久治未愈死的吗？皇嫂这是久病油尽灯枯死的吗？儿臣呢？若不是儿臣幸运，是不是儿臣也早该死在那清风观？”
    一声声，一句句，字字含泪，句句啼血。
    “皇嫂她幽居东宫究竟挡了谁的路？为何连个体面都不给她留？”
    “一个已经死了丈夫，没了依仗，连个孩子都没能留下的人，究竟碍了谁的眼？”
    “皇嫂究竟怎么死的？儿臣求父皇派刑部彻查，儿臣要个真相。”
    “当然，若是父皇觉得太子妃的命不是命，觉得太子的命不是命，觉得儿臣的命不是命，那就请皇上赐死儿臣，也好一了百了，免得留在这世间，碍眼。”
    怀庆长公主这一番控诉让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丝弦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舞女也已经退下。
    怀庆长公主的话清清楚楚的传遍了整个宴席。
    来参加宫宴的不止有大臣，还有官眷。
    全都屏息以待。
    他们今天还能活着走出皇宫吗？
    这什么意思？
    太子妃薨了？
    长公主刚才离席就是这么回事？
    ……
    太子妃的事有隐情？
    连带太子的死也不一般？
    公主之前可是死过一次的人……
    ……
    都不用多想，那就是太子和长公主都是被人不容于世的。
    堂堂的先皇后留下的子女，当今陛下的嫡亲子女，能被谁不容于世？
    ……
    空中只差出个弹幕，回答在场所有人的怀疑。
    帝王。
    死寂。
    明明灯火辉煌，齐聚一堂。
    可是，却宛若无人之境。
    太傅死死盯着匍匐在地，一心求死的长公主。
    她这是把德妃和乾王架在了火上。
    众目睽睽之下，帝王就算暴怒，也不可能把公主就地处决。
    因为一旦帝王杀了长公主，那么公主控诉的理由就成了无法洗刷的事实。
    究竟是何等仇怨，会让一个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子女痛下杀手。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帝王连自己的血脉都容不下。
    那么先皇后的死呢？
    是不是也有着不可言说的真相。
    说到底，那么皇帝真正恨之入骨的人是谁呢？
    那不就是皇后身后的徐家。
    再想想那徐家，几度濒临灭门的劫难。
    满朝文武，谁不会有唇亡齿寒的冷意。
    一个连枕边人，自己血脉都容不下的帝王，他又怎会有悲天悯地的仁慈。
    沈抑尘看着匍匐在那儿的纤弱身影，他知道她心事重，可是从未有此刻这般体会深刻。
    每一天，她都过着刀尖的生活。
    心疼，是对她过往的不公。
    怜惜，是对她承受的一切。
    内疚，在她需要的时候，他未曾雪中送炭。
    这就是她终究无法对他敞开心扉的原因吗？
    乾王神色冷凝，三皇子神情不定，四皇子最小，满脸惊惧。
    全场不下百人，可没人站出来打破这死寂。
    德妃左看看右看看，几次尝试开口，最终还是保持了缄默。
    跟长公主打过交道的，没有打过交道的，全都等。
    等皇上表态。
    “此次蓟州之行，大理寺少卿中了牵机引的毒，儿臣不明白，这毒是怎么流传出宫的？”
    “后来看看胡大人的医案，儿臣居然发现，跟母后当年的时候何其的相似，儿臣不得不怀疑，母后当年是怎么死的？”
    “若不是父皇容不下我母子，这世间究竟有谁敢如此胆大妄为，谋害当朝皇后，乃至于太子公主？”
    “若是父皇并无加害之意，那为何不下令彻查，还母后和太子皇兄一个真相？”
    “父皇难道愿意看着背后凶手肆意行凶，屠戮皇家子嗣吗？”
    “说到底，也不过是我跟太子皇兄，是那没娘的孩子，无人庇护罢了。”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的怀庆，缓缓起身，继续输出。
    反正总归不过一死，怀庆那是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下还把宫廷秘药牵机引的事情给捅出来了，同时还牵连出了皇后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