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魔怔

    迎春阁
    “臣妇参见公主殿下。”孟氏不明白从不主动联络的怀庆长公主怎么突然邀请她相见，心中忐忑还是赴约了。
    她也不得不来。
    “夫人请起，坐。”怀庆一身宫装，华贵雍容，随着岁月的成长，怀庆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
    十年如一日，怀庆除了长相长开了，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这才是让人后知后觉的发现。
    这种情况有两种：一是一如既往的蠢，一是很早之前，公主殿下就有如今的心智。
    什么情况最符合呢？
    按照现在的情况必然是第二种。
    那就是多年前的公主殿下本就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
    “今天本宫邀请夫人过来，也只不过是恍惚梦里好似见到了母后，可是本宫已经不记得母后长什么样子了，所以想从夫人这里知道些关于母后的事情……”怀庆直接点明主题，一个女人什么时候最想自己的母亲，那就是当她孤立无援的时候。
    无人可依，无人能靠的时候。
    母亲就是这个时代女子最后的仪仗。
    “皇后娘娘她……”孟氏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小姑子当年活泼靓丽的身影，只是随着进宫，脸上的笑容逐渐清冷。
    都说帝王至情至性，后宫三千，独宠皇后。
    整个后宫，除了皇后所出太子和公主，也就德妃娘娘生下皇嗣。
    后来……
    孟氏好像也记不大清了，皇后突然间就病了。
    后宫掌权慢慢的移交给了德妃娘娘。
    后来，皇后娘娘就没了。
    自始至终，皇后都没跟娘家说过什么委屈，御医也成天在宫里守着。
    帝王曾经亲自侍疾，不顾文武百官反对，一直守在皇后床边。
    就算皇后薨逝多年，帝王对太子和公主一直都是格外厚待。
    点点愁绪，缕缕追思，在孟氏的叙述里娓娓道来。
    怀庆看着孟氏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笑了。
    一抹很轻，却很讥讽的笑。
    原来皇后也知道自家人靠不住啊。
    究竟是何等薄凉的人家，才会让一国之后完全不抱希望。
    当她身陷皇宫，四面楚歌的时候，都说帝王盛宠，谁人知她心酸痛楚。
    当她病榻缠绵，虎狼环伺的时候，都说帝王情深，谁人知她绝望无助。
    “听说母后是在燕州长大的？”久久，怀庆突然开口，孟氏心头一惊。
    她还未能从刚才公主那嘲讽一笑中回过神来。
    “之前父亲夫君一直在军营，母亲又带着二弟在京，皇后娘娘就留在了燕州……”说到这儿，孟氏似乎回过神来，也才真正的审视这些年来，皇后在家中真正的遭遇。
    “燕州啊……本宫也想去看看，看看母后当年生活的环境，看看母后曾经住过的地方，尝一尝母后吃过的食物……”怀庆那不知何处安放的思慕之情，在言语里展现。
    “燕州老宅一直有人在，殿下若是想去……臣妇让人妥善安排……”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何突然来这一遭，但是作为臣妇的她只能这样应对？
    “有劳夫人了。”怀庆微微一笑，很快这笑意就消逝了。
    应了，也就是公主殿下真打算去燕州。
    孟氏忐忑不安的来，惶惶恐恐的走。
    当晚，怀庆公主就进宫见了帝王，泪眼涟涟的祈求，她想往燕州一趟，想去……看看母后曾经在过的地方。
    最近，怀庆公主一直梦魇，都是皇后对她说话，可是她看不清皇后的样子，听不到皇后说什么。
    公主为此，寝食难安。
    不出几日，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皇帝还专门让御医看诊，一个接一个。
    “公主殿下郁结于心，出去走走，或许会好些……要不……”
    再那么折腾下去，公主估计也是个早逝的命。
    这话御医不敢说出口，但是已经很明白了。
    帝王听着又一个御医的诊断，若说一个御医可能有被收买的可能，那这么多个，不可能整个御医院都是被买通了吧？
    “殿下，长公主不好了……”只听得留守太监命人回来传话，帝王瞬间起身。
    什么叫不好了？
    “长公主睡不着，只是看着房顶，喃喃……叫着母后……”来传话的太监都不敢抬头看帝王。
    再这么下去，长公主会不会魔怔了？
    “母后，阳阳会乖乖的，听父皇的话，听皇兄的话……”怀庆神态有些诡异，整个人的状态犹如稚童一般，视线透过帝王看向帝王身后某个地方。
    阳阳……
    怀庆原名楚弋阳，当初皇后怀着怀庆的时候，就会抚摸肚子，跟孩子说话。
    就会这么叫“阳阳……”
    帝王莫名的觉得后背发凉。
    难道背后真有人在吗？
    “母后，阳阳也想吃酥酪……”
    酥酪是燕州的地方小吃，按理说怀庆是根本不可能吃过的，也没见过的。
    当然，也没人跟她提过。
    “皇上，公主要是在这么下去，必将元气耗尽……”这吃不下睡不着，就算一个大男人也熬不住啊。
    御医看着眼前的公主，能做的就是劝陛下，让公主出去走走看看，万一……
    万一有用呢。
    “怀庆……”帝王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沉声唤着。
    “你母后生在燕州，长在燕州，你若是想她了，就去看看她曾经在过的地方……”一边说一边观察怀庆的反应，别说如愿以偿的欣喜，就是眼神的波动都没有一个。
    “阳阳也不想……都没人陪阳阳……”怀庆的视线一直在一个地方，神态好似在认真的倾听，然后进行回应。
    小女儿的娇态，让帝王的后背一阵一阵发凉。
    “母后别走，阳阳要跟着母后……母后等等我……”好像突然间有了什么变故，怀庆猛的起身，直接擦着帝王的肩头就要走。
    一边焦急的呼唤着，好似真有人要离她而去。
    “母后等等阳阳，阳阳会听话的……”
    眼看怀庆就要冲出门槛，门口守着的侍女一左一右小心的架住了她。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母后……”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无助的小可怜。
    “我要去找母后，你们放开我，要不……我去告父皇……”挣扎几下，挣脱不开，怀庆又可怜又故作凶狠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