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将计就计

    看似度日如年，实则半盏茶的功夫。
    谭夫人已经出来了。
    首先是看向谭鸫，欲言又止。
    再看到孙希安的存在很是意外。
    但是视线也只是一掠而过，最后落在了孙家庆身上。
    犹豫、尴尬、无奈、祈求。
    “有什么话夫人请直说。”孙家庆起身，事已至此，都得面对，都得解决。
    “请小姐过来。”谭夫人最终实难开口，扭头让人从屋内出来。
    只见一个弱风扶柳的女子，神色仓惶的在丫头的搀扶下过来了。
    双眼通红，神态绝望。
    “姐夫……”看到来人，谭鸫的脸都青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跟这小姨妹有关系。
    怀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投向谭夫人。
    小姨妹的院子跟这里不敢说十万八千里，但是也绝无摸错院子的程度。
    再说，这院里的丫鬟婆子都是死的吗？
    难怪孙希安直接就送了一沓卖身契给他。
    这谭府的下人看起来就没几个能用的。
    “大人，这事是莲儿的失误，可是……事已至此，若是我们就此把她送回去，她这后半生该怎么活？”谭夫人看着颓然失神的妹妹，她这当姐姐的也是心有不忍。
    无奈之下，也只能祈求谭鸫看在她的面子上，给自家妹子一条活路。
    绝口不提孙家庆，却句句逼着孙家庆表态。
    无心犯错、生无可恋的妹妹；
    心系妹妹，隐忍求助的姐姐；
    一言不发，冷心冷脸的姐夫；
    孙希安没开口，只是视线在地上跪着的姐妹间来回。
    “孙某一生孤苦，若是小姐不嫌弃，孙某愿三媒六聘，求娶小姐。”最终的最终，还是孙家庆扛下了所有。
    就算这孔家远在京都，就算一直都是七品官员，但是谁让他是官呢？
    更何况，孔家还有谭鸫这个四品女婿。
    最最主要的是，孔家后头站着的是沈家。
    当然，更深层的关系孙家庆并不知道，他只是硬着头皮选了一条最佳的解决方案。
    孙希安知道啊。
    更甚者，孙希安都要怀疑，这背后是否有沈家的意图在里边。
    真是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拉拢所有可拉拢势力。
    乾王的背后有多少个这种密不可分的谋划算计。
    “无需三媒六聘，明儿个请个官媒即可。”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虚伪。
    谭鸫只是哑着嗓子敲定了婚事。
    事已至此，孙家父女在留下也徒增尴尬。
    他这余辉进的谭府，没想到确是披着月光离开的。
    来的满心欢喜，走的五味杂陈。
    “抱歉……”久久的沉默，等来的就是孙家庆小心翼翼的愧疚。
    孙希安本该避开的。
    是他，过于奢望了。
    总以为，他的世界里，也还是不乏真心相待的人。
    “爹爹家财万贯，又洁身自好，就算长的丑也是媒婆眼里的香饽饽，更何况爹爹还长得斯文儒雅，这不明晃晃的告诉天下的未婚女郎们，选我，选我……”孙希安本想直接粗暴的告诉孙家庆，其实被利用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已经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
    但是，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一个孙家庆或许能够接受的方式。
    孙家庆扯了扯嘴角，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在外闯荡这么多年，什么官家小姐，什么富家千金，什么孤寡弱女，什么英雄儿女，他何尝没见过。
    只不过是人大了，心思也复杂了。
    想的不那么纯粹了。
    越是如此，越是觉得当初的蒋氏何其可贵。
    这一蹉跎，就是一辈子。
    谁能想到，临老临老，还摔了这么一下。
    “爹爹，左不过是添副碗筷的事情，何必自扰。”孙希安都要为孙家庆这个样子感到愧疚了。
    “傻丫头。”人家都是怕有了后妈，就有后爹。
    她倒好。
    感觉还有种他真要娶妻过日子的向往。
    “爹爹还是操心，这聘礼该送什么吧？”时间仓促，这一下子，想要准备周全，确实有难度。
    虽然谭家知道事情原委。
    但是再怎么样，也得明面上过得去。
    “我本俗人，准备来准备去，总会有遗漏，还是俗人俗办法，直接送银票吧。”回到客栈，孙家庆已经大概有了成算了。
    半夜回来，也没影响到多少人。
    醒着的，几乎都是知情者。
    “小姐这次是打算跟沈家搭上？”钟先生率先冲进了孙希安的客房。
    “钟先生，这未来夫人的事情，可就得多上心了。”孙希安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承认。
    “坡头镇事发了……”钟先生终于报来了好消息。
    同样的处境，同样的套路，只可惜……
    丧夫带儿却又手握发家致富秘方的寡妇，不正是当地乡绅和父母官最爱的吗？
    当初蒋家的财产是怎么吃进去的，那么现在他们就怎么吐出来？
    不是扯上沈家了吗？
    作为孔家未来继女的财产案件，收回应有的也是应该的吧。
    “好好想想，怎么让新夫人为前夫人讨回公道？”孙希安丢了个命题给钟先生。
    如何把狐假虎威最大化？
    婉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孙希安，这才是小姐的真正目的吗？
    只凭孙家庆的身份，可以调查蒋家的事情真相。
    可是，能调查到何种程度？
    就算调查清楚了，孙家庆又能做到何种程度？
    但是一旦和孔家结亲，这蒋家的事情大致就已经有了雏形了。
    次日，还在孙希安好梦正酣的时候，孙家庆已经带着官媒亲自前往谭府。
    谭府是一片喜庆。
    姐弟四人对于这突来的婚事有些惊诧，但是毕竟是好事，齐齐给小姨祝福。
    谭夫人也是喜笑颜开，神清气爽。
    作为准新娘的孔莲则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心神忐忑，仰望天空，却又满怀憧憬。
    她本以为这生财有道的孙员外是个油头大耳的老男人。
    谁能想到，这孙员外非但五官清俊，身材袖长，本人还知书识礼，规矩安分。
    这样的男人，就算年龄大了些又如何？
    唯一的不足就是那半道捡回来的女儿和儿子，等她生下了孙员外的亲生骨肉，那姐弟又何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