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人间早已改变

    一步跨越天界，直达人间大地。
    当看到记忆中那座熟悉的山脉、那座熟悉的山头，李源长出一口气，心中感慨甚多。
    数百年未归，这人间沧海桑田变幻不休，不知安山可还是原本模样？
    他心中情绪澎湃，却也知道，数百年的时光在仙神眼中不算什么，但在凡间生灵眼里，却是天堑般难以跨越的岁月。
    就算安山生灵大多都能开智修行，可每个生灵的资质不同，很多生灵穷极一生，也难以达到长生仙境。
    李源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许多曾还有印象的生灵，或许早已化作黄土一抔。
    他没有直接飞上山去，而是从那座巨城中一步步往安山的方向走去。
    巨城还是那样宏伟，高楼林立，足以容纳上千万人生活。
    只可惜，此地之外的国度，早已不叫安月。
    李源从巨城的主城道一步步走过，神念一动，双耳聆听，便大概知道了这数百年中发生的事情。
    自安月皇帝驾崩，玄孙辈的月宗帝登基、开始暗中打压灵科起，安月就已经走向了分裂的道路。
    皇室意图把灵科这样充满不可思议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广布泽被，施于万民。
    然而研究院的老臣们却又坚定不移的支持李源和安月皇帝的道路，认为将部分技术传播天下，才能真正促进灵科爆发之时代的到来。
    只要掌握好灵科的高强度武器技术不外泄，研究院方面觉得，并不会真正动摇皇室的权威。
    月宗帝性格宽仁，在人间历史的帝王之中，也算得上英明神武。
    在人间分裂之后，他率领安月重整诸业，镇压宵小，的确在极短的时间内稳定了所在的西部神州。
    那时的西部神州百废待兴，大量岗位需要人手，百姓们生活有保障，衣食无忧，情势也算是安宁祥和。
    月宗帝还算沉稳，敬佩他的祖爷爷安月皇帝，即使对灵科有想法，也没有搞太极端的事情，联手散仙与修道者稍微打压一二，便止住了动作，慢慢与研究院的老臣们商量着平衡之道，大家还能接受。
    然而，凡尘俗世数十年一晃而过，当月宗帝驾崩之后，他的子孙后代接替皇位，却没有遵从月宗帝留下的‘唯稳为先，万民为重’的遗旨，自小成长在一些散仙和修道者的影响下，一位比一位极端，真正走向了激进的道路。
    上百年的大一统，安月之名早已荣耀无限，璀璨到了堪称膨胀的地步。
    这世上除了安月皇帝和李源两人，无人能令安月上下一心的敬服。
    不管是谁继位，总会被许多派系所动摇、掣肘。
    奈何，大劫末尾之时，李源浴血战死，同时间安月皇帝也寿终正寝而去，如同巧妙的天意，让偌大的安月失去了两位能真正掌控局势的主心骨。
    古老的皇朝封建理念蠢蠢欲动，本能地选择了敬畏神鬼的道路，这是漫长古史中所有朝代做的事情，利于他们掌控万民；而灵科却是要追寻世间真理，化不可能为可能，打破凡俗禁锢，释放腐朽理念。
    双方逐渐碰撞，最终不可和解。
    后续爆发的内部斗争，让整个西部神州饱经战火，大量灵科武器被销毁或者耗费。
    内斗之乱，更是直接影响了安月联系其他三大神州、恢复大一统的进度。
    更别说四大神州中间隔着的辽阔汪洋内，还有超凡存在刻意阻击，不让安月过去的威势影响其他大陆。于是，四大神州之间的联系就更加少了，灵科技术也被不断打压，直至逐渐遗落。
    直到如今，高深的灵科技术几乎已经在人间绝迹，就算是以前打造完成的设施，在数百年岁月的侵蚀下，也早就锈迹斑斑，不堪一用。
    为了保证人间万灵不发生暴动反抗，皇朝以及背后的超凡存在，几乎踩在了万灵能够接受的底线之上，保留了一部分民生技术，算是对于习惯了灵科造物的人们的一丝慰藉。
    不过，高昂的灵电费用、难以支付的治病仪器费用，让人们逐渐对灵科的态度改变。
    一代人痛恨皇朝，下一代人无可奈何，到了下下代人，就已经习惯了灵科造物的‘昂贵奢侈’；数百年过去，人们的认知早就变了，对灵科的态度变得可有可无。
    百姓们只能从故事里、话本中幻想昔日灵科时代的辉煌。
    哪怕有人对灵科抱有好奇，想要钻研创新，都会因为‘意外情况’最终放弃或者身亡，几乎成了一个忌讳。
    李源行走在昔日的安月都城之中，一眼扫尽所有的书籍，听入一切声音，大概了解了过去数百年发生的各种事情。
    他这才知道，如今，甚至连安月都已经名存实亡了。
    历经几次反叛、内战，月宗帝的后人早就消失在了历史之中，如今的安月已经只能龟缩于安山地界，不知由安月皇帝当初留下的哪一系子孙后裔继承皇位。
    安山地界以外的地方，早已是诸国林立，各自独立而战。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难以抵挡的趋势，就算是灵科辉煌重现也无法阻止。
    人心易动，不会一直屈于某个势力的带领之下，安月制度也不可能达到完美，无形的阶层压迫一直存在，总会有不满之辈揭竿而起，取缔一切。
    只是，看着几乎完全改头换面的巨城内部建设，看着重新习惯灵科出现之前的生活的百姓们，李源还是心绪万千。
    这场席卷西部神州、甚至间接影响其余三大神州的内乱，毫无疑问，灵科就是最大的导火索。
    若是人们没有分歧，对灵科没有偏见，就算是那些超凡存在想要借力打压，也不会如此顺利。
    毕竟这灵科是他李源带领安月创造的，相当于他的一部分传承，那些仙神妖魔等存在，顾忌源尊之名，绝不敢冒大不韪地公然行事，终究还是人间生灵自身的复杂性，这才给了他们背后谋算的机会。
    再辉煌的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所在，对于安月的衰落，李源也只能叹息一声，就当缘尽于此。
    天意安排他数百年才投去红尘一世，又安排他俗世身死后数百年后才复苏归来，或许就有避开安月、斩断尘缘之意，免得他因一时不忍，导致因果纠缠，久久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