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抉择

    “念儿，是谁来了？”壮硕的汉子躺在床榻之上，声音微弱。
    “没，没谁。”若是相信了那锦袍少年的话，那李念就真是个缺心眼了，权当那锦袍少年是在忽悠人罢了。
    漳水是坐落在村庄东部的一条大河，河岸两边相距数十丈，其水势湍急可想而知，尤其是春汛的时候，堤坝两边河水湍急，多次险些就要溢出。
    早在很多年前，漳水就在一次春汛时跨过了大堤，水势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涌入附近村庄，所过之处，房屋倒塌，哀嚎遍地，死伤无数。
    幸得在大武王朝行动迅速，派出几位修仙之人，经过一番考虑后，刻下了一块镇河石，镇河石在沉入漳水后，漳水才逐渐归于平静。
    那年溢出的河水自此不再蔓延，反而从地面上拔地而起，飞至空中，倒飞而起的河水融汇交集，在空中形成一段大河，而后这段大河被拿群大修士托在空中，投入漳水末端的瀑布下。
    自此以后，漳水才归于平静。
    单单从这一点也能够知道，如此大河落下的瀑布，究竟何其之高！
    顺着漳水漂流，然后在瀑布处落下？恐怕还未曾找到那所谓的‘武陵’，李念父子二人就已经见仙人去了！
    不过对于李念来说，也并无损失就是，无非就是浪费了几分钟罢了。
    又是三天过去，李平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反观李谷的状况，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断臂处紫红色的血肉几乎都要散发出一股异味，若非那天卢圣人随手一点，止住了断臂的流血，恐怕这个壮硕的汉子如今已经不在了。
    如今，按照老悬壶所说，这个身形壮硕的汉子就只剩下一天时间了。
    李念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尽管李平已经信誓旦旦的说过了，‘七天之内一定回来’，但是...
    少年攥紧拳头，砸在墙上...
    漳水瀑布之下真的有一个叫‘武陵’的小镇么？那小镇里的天悬壶不用去采摘灵药么？那锦袍少年看起来也不像是在骗自己的模样啊？
    李念陷入了疯狂的纠结之中，如今他只有两个选择，其一，就是继续等下去，等李平在第七天之前带着天悬壶赶来。其二就是真去找那个叫做‘武陵’的小镇！
    一旦李念做错了选择，那结果一定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李念也不是没想过寻求卢家的帮助，但卢家给自己的最后一片玉简也已经用掉了。
    秘术如今被封存在他的气府之中，卢家也无法取得秘术，那先前的约定自然也就作废了，卢家也没有任何理由再毫无条件的帮助李念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卢家愿意出手相助，愿意带李念去瀑布下方一探究竟，如今李念也没有办法联系卢家，
    如今的李念，真正陷入了绝境，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扎在李念心中。
    少年吐出一口气，把两种选择都说了出来，说给了那个躺着的壮硕汉子听。
    壮硕的汉子听完，颤巍巍的伸出手，摸在少年头上，发白的嘴唇张了张，“念儿，相信你的直觉，爹也相信你。”
    “可是，如果...”少年说着，低下了头，不敢看躺在床榻上的壮硕汉子。
    躺在床榻之上的汉子却挤出笑容，“爹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自己。”
    闻言，少年猛地抬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这些日子里少年已经做出了太多的选择了，他选择了偷古玉去卢家，他选择了尝试修仙，他选择了与天官地官、与三族四宗对抗！
    然而却没有一次选对了，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走，我们去找天悬壶！”
    少年用衣袖一把将眼泪擦去，留下一双通红的、坚定的漆黑眸子。
    少年心中已经暗暗做出决定，如果这次也选错了，那自己也随父亲一同前去！这样想来，少年心中反而没那么多畏惧了。
    这般想着，李念背起父亲李谷，背起这个身形壮硕的汉子。
    李谷刚到李念背上时，李念消瘦的体格差点摔倒，不过好在李念已经修炼至开天境一重，不然背起来还真有些吃力。
    李念找来一根麻绳，一端绑在木桶之上，另一端拴在自己腰上。
    就这样，少年背着一边背着身形壮硕的汉子，一边拖着一个大木盆，一步一步的朝着漳水走去。
    如此重量很快就让少年有些吃力，大把大把的汗珠从少年额头滑落，顺着脸庞滑落到少年的眼中，眼中立刻传来焦灼的刺痛感，少年无所谓。
    少年眼神坚定地盯着前方，视线中透露出无畏的决心。虽然身体瘦小，但他的目光中却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可以穿透一切困难和挑战。
    每走一步，少年的脚掌就逐渐发酸发痛，但依旧没有停下步子，他只觉得，他走的每一步，流下的每一滴汗水，每一次发酸发痛，都是在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赎罪，最重要的是，他感觉每一步都让他的父亲在向着天悬壶靠近。
    比起这么多天以来的压抑，李念反倒觉得，现在才是最轻松的，至少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念终于背着父亲，拖着木盆来到了漳水的堤坝上。
    李念望着漳水，大喊了一声，压抑已久的内心在此刻终于得到释放，李念的声音洪亮又清晰，仿佛能够跨越风浪穿到对岸。
    将绑在木盆上的麻绳解开，李念把自己和李谷绑在了一起，而后直接将木盆扔入河中。
    木盆在落入漳水之后立刻左摇右晃，险些就翻了过去。
    李念目光紧紧地盯着木盆，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李念沿着堤坝一路小跑，瞅准时机一跃而起，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木盆的正中央。
    突如其来的重量使得木盆左右摇摆起来，河水在木盆边激起白色的泡沫，好在李念行动迅速，立即将手搭在木盆两侧，这才勉强将木盆稳住。
    少年长舒一口气，紧接着俯下身子，降低重心，双手依旧牢牢抓在木盆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