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做一个不太烦人的表姑娘23

    离开福宁堂，三房四房没甚反应。
    三太太和四太太看时候差不多，叫下人传饭，饭后又派人熬药，给丈夫敷药，像往常一样。
    倒是二房气氛古怪。
    二太太一回房，便倒头大哭，俨然受了天大的委屈。
    二爷觉得后背湿湿黏黏的，换下衣服，果然伤口又在往外渗血，他只好拆了纱布，叫丫头去倒水，拿药。
    在军中待久了，二爷不喜欢让丫头近身伺候，前两天都是二太太给他的伤口换药。
    他喊了两声，二太太恍若未闻，哭声反而更大了。
    一时间，二爷心头火起，一把丢了手里的药。
    白瓷药瓶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哭声一顿。
    二太太抹着眼泪出来，一见满地的碎片，不禁一阵气苦：“你朝我发什么邪火？成亲这么多年，你满打满算在家里待过几天？我为你生儿育女，生了两个孩子，哪次生产的时候你守在旁边了？如今大哥做不成侯爷了，为什么不能是你？你说，为什么不能是你！”
    二爷低吼道：“因为我娘不想我死！她知道我有妻有子，她想让咱们一家子太太平平的！”
    正因为他常年不在家，冷落了妻儿，他娘才不让他和那个爵位沾边儿！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这是侯爷，不是阎王爷！你们娘俩这是把我当鬼糊弄呢！”
    二太太怒极反笑。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会一条路走到黑。
    她原本不是个脑子笨的，只是“景安侯”三个字明晃晃地在眼前闪烁着，就像一张太过美味的大馅儿饼，令饥饿的二太太迷了心智。
    二爷背后的伤口崩裂，鲜血淋漓。
    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只冷冷问道：“好，我问你，是不是我要是不当这个侯爷，你就不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二太太一梗脖子：“不是我不能踏实过日子，是你不想让我们娘几个踏实过日子！”
    从前让年纪轻轻的小嫂子压在头上，再过两年，她还要被年纪更小的小弟妹压在头上。
    这日子没法过了！
    二爷点头：“好，叫大舅子明日过来一趟，我们和离。待你归家之后，莫说是侯爷，便是王爷、国公爷，你想嫁也随你！”
    说完，他连衣服也没穿，赤着上半身，大步走了出去。
    走出几步，到底觉得伤口疼得慌，只是又不好再折回去，二爷咬咬牙，径直去了三爷那里。
    反正各房现在都有病号，金疮药都备得足足的。
    另一边，顾予安也拉着来赟，不许他走。
    “我有话要问你！”
    顾予安板着脸，十分严肃：“朝堂的事我不懂，打仗我也没经历过，你和我说说看，皇帝老儿为啥对我大哥那么苛刻？”
    大哥少了一条腿，这还不够忠君爱国吗？
    再说，南齐又没输，大凉和北魏的铁蹄也没踏上南齐的土地，双方至今不是陈兵在淮河两岸，各自对峙吗？
    顾予安想不通。
    来赟有心和他说道两句，便依言去了顾予安的院子。
    等下人送上茶水，顾予安挥退闲杂人等，让来赟跟自己详细说说他这一次深入战场最前沿的经历。
    稳重如来赟，想起战争的残酷，亦不禁微微动容。
    “此次大凉来势汹汹……北魏联手……”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当时看到的情况，一一说给顾予安。
    顾予安听得无比认真。
    当他听到来赟赶到军营的时候，距离大凉发动偷袭，前后不过差了两个多时辰，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
    “其实，就算我不去，侯爷也未必没有准备。只不过，他没想到大凉的动作那么快而已。我和府兵一前一后到达，侯爷一听到消息，立即重新着手布防前哨，增加人手。可惜……”
    可惜时间太紧了，能做的事情不多，导致南齐的主力军曾被包围，景安侯为了杀出重围，付出了一条腿的惨烈代价。
    “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听完，顾予安长出一口气，松开了手。
    顾予宁回来的当天，就特地把他叫过去，告诉他，不要怪罪任何人，自己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侥幸。
    他担心顾予安性子莽撞，万一被坏人三言两语给挑拨了，转头迁怒来赟，反而寒了来赟的心。
    “来赟，这一次，全家都承你的恩情，包括我娘。你……你想过认祖归宗吗？”
    犹豫许久，顾予安还是问了出来。
    “你放心，就算我娘不许，我和大哥也会站在你这边！”
    他正色道。
    世人看重出身，像来赟这样的，就是大家眼中的外室子，身份极其低劣，比庶子都不如。
    没看他搬去后巷，和侯府下人们一道居住，大家都见怪不怪吗？
    就是因为在很多人看来，来赟也不比他们高贵。
    “不了。”
    来赟摇摇头。
    顾予安有些急了：“你是不是怪我娘当年不肯点头？你……”
    来赟打断他：“没有，和老夫人无关。”
    深吸一口气，来赟缓缓开口：“我确实和老侯爷没有血缘关系，算是他收养的吧。所以，我怎么能上顾家的族谱呢？即便老夫人愿意，我……我也不能这么做。”
    他有娘，有外公，哪怕他们都死了，他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家，把名字落在人家名下。
    那样，待百年之后，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他娘就真成见不得人的外室了。
    “啊？这、这是真的？我爹他……他也知道？”
    一时间，顾予安手脚无措，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
    来赟点头：“现在不宜公开这件事，我也只对你说了，你先帮我保守秘密吧！”
    顾予安傻傻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爵位就落在你头上了，说说看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话锋一转，来赟又说起了正事。
    朝廷和皇帝小气，给个世袭的爵位，可不是让你躺在家里享受富贵，那是要拿性命去守江山的！
    “还能怎么打算，顾家世代从军，军功是用命换的，忠勤伯想摘桃子，除非我们姓顾的都死绝了！”
    顾予安情绪激动：“等请封的折子一批，我就走！”
    来赟想也不想地看着他：“我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