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污因玷命，以乱扶正

    “无限！”
    许青站在苍穹上，凝望于那万界之井内，映出的古仙以及其身边的一切因果命运。
    他承认，眼前这位古仙，确是当的上天骄之称！
    实在是这种宪……许青即便是在第五星环征战众多，经历极其丰富，但也从来没遇到具备这般宪者。
    某种程度，这已经不是寻常夏仙可以掌握的了，其无比接近仙主层次，也都毫不夸张。
    “他比半甲子前，要强了一个层次！”
    许青心底喃喃。
    而井面中，苍老的古仙，也于此刻抬头，望向许青。
    二人隔着水面，一个在水上，一个在水下。
    彼此目光的汇聚，使得望古大陆震颤，山崩地裂，风云色变，强大的威压形成的压抑感，沉甸甸的在万族众生心头。
    化作无法形容的心悸时，古仙沙哑的声音，回荡八方。
    “无数，是老夫宪之初始，为使其大成，老夫散无数神念，成无数分身，甚至放弃主导，让任何一具分身都可成主体。
    此后，任由所有分身成长，吞噬，融合……
    哪怕这个过程中，曾经的我，已消散掉，可道还在！
    直至最终，老夫道成，我宪，无限！
    回归此地，凝聚律力，寻找一物，只为最后一跃。”
    “而你……老夫能看出，也在这一跃之前。”
    古仙目光深邃，无喜无悲，此刻话语间，他右脚抬起，向着前方，一步下。
    这一步踏的刹那，井面轰鸣，井水掀起巨大波澜。
    好似有大风横扫，要形成风暴。
    撼动天地，撼动宙穹，撼动一切。
    许青井中捞月神通内的空间，刹那震颤，其内的虚实真假，也在扭曲，组成此神通的一切独立性，都在这一刻呈现出要坍塌的迹象。
    似无法承受！
    “至于你的宪，老夫也并非从未见过，万年前，于第二十七星环里，有一神灵，与你的宪……很是相似。”
    “一念万界，宙宇平行，凝聚时空之花，欲结道果。”
    古仙声音还在回荡，走出了第二步。
    这第二步下，井面顿时传来咔嚓之声，一道道裂缝，在虚无出现，在时空出现，在平行出现，在万界出现。
    而井水，也在这波澜里，变的浑浊。
    组成浑浊的……是从这古仙身上散出的无限因果无限命运！
    于是虚实真假，承受到了极致，开始了溃散。
    这被升格的井中捞月神通，出现了不可逆的崩溃。
    “可你终究，还是太过年轻。”
    古仙摇头，下第三步。
    这一步下，天崩地裂。
    万界之井，骤然崩溃，虚实真假，亦四散开来。
    井中捞月形成的世界，好似化作了破碎的镜面，在那轰鸣中，碎裂成一片片，向着八方溃散。
    而古仙的身影，在这神通的崩溃下，重新的完整，且模样有巨大变化。
    虽还是满脸皱纹，依旧苍老，可目中银芒前所未有之盛！
    长发飘摇，也尽数化作银色，在背后散开，好似银河，形成独特气势。
    身体外，更有七彩仙雾缭绕，彰显其仙威！
    气势更是刹那滔天，引动天地潮汐，拉扯星光坠来。
    使自身的存在，亦是无限之意。
    形成恐怖的威压，爆发出排山倒海，欲摧枯拉朽之势，向着许青这里，正要走出第四步。
    “你的话，太多了，有些聒噪。”
    许青平静开口。
    对方的宪，的确惊人，以无限使自身神通达到承受的极限，如猛虎破笼摧枯障，让神通生生的崩溃。
    但很多时候，限制猛虎的也不一定非要是坚固的牢笼！
    柔韧的藤条，也可！
    于是许青目中幽芒一闪，右手抬起，向下一按。
    顿时四散的神通碎片，纷纷有所改变。
    “开平行界！”
    刹那间，神通崩溃的无数碎片，其内质直接被改变，成了一个个镜片，在倒卷四散的过程中，折射古仙无限的因果与命运，映出不同的画面。
    每一个镜片里，在这一瞬，都出现了古仙的痕迹！
    那是平行，那是不同时空的不同世界！
    而这些世界里的古仙，也并不是全都修士！
    有的是凡人，有的是凶兽，有的是草木，甚至性别也自是不同，有男有女，有雌有雄！
    随后……
    许青抬起的右手，蓦然一转，目光冰冷，口中低喝。
    “转！”
    一字出口，平行逆转，万界大乱！
    所有镜片，都在扭曲，其内赫然出现了匪夷所思的改变。
    可以看见，那些镜面内古仙因果与命运的折射投影，正在被强行逆转与改变，男的变成女的，女的变成男的，雌雄也是这般。
    更有一些，是修士变凡人，人变牲畜，牲畜变物件，彼此全部逆转。
    不仅如此，这些平行之界内，还相继浮现天灾！
    赤星坠地焚山裂海，灵河倒灌吞噬城池。
    尤其是一个镜片内，那个世界存在了护世仙树，此树也是古仙的一缕因果折射，此刻正从根部腐烂，枝叶间挂满血色泪滴。
    这正是许青以其维之宪律的整合之力，在所有平行与时空中，将对方分离出的那一个个独立性调整。
    使一切改变，完全颠倒，将坚固的牢笼变成柔韧的藤条！
    进而影响对方本体。
    以乱扶正！
    下一刹，所有的镜面，都转向古仙，而许青转动的右手，猛地一握！
    “归一！”
    这二字回荡，一切镜面自行碎裂，其内被颠倒的因果与命运，瞬间外散，如厄水一般涌向古仙。
    将其无限的因果污染，将其无限的命运玷污。
    于是那欲向许青迈出第四步的古仙，身体猛地一顿，他看见自己的因果线正被无形之力啃噬，自己的命运正在被侵袭，原本通透如琉璃的命运丝线，刹那覆满灰垢。
    就像被腐尸血污染的灵泉。
    金色褪成暗褐，还在末端结出狰狞的肉瘤状结块。
    且似乎不可逆转！
    而这一切表现在他的身体中，可见其苍老的脸上，那如蛛网般的皱纹，此刻竟成真实的裂痕，正在崩开！
    目中象征仙的银光，也在此刻急速黯淡，具象成了细碎的银粉，簌簌而，露出浑浊的眼球。
    垂如银河的雪色长发，此刻根根枯萎蜷曲，发梢沾着星星点点的焦黑，像是被命运之火灼烧后的残烬。
    萦绕周身的七彩仙雾，此刻也变得浑浊黏腻，如同腐坏的灵浆附着在衣袍上，泛起片片霉斑。
    至于他的仙力，亦是这般，此刻顺着全身皱纹所化裂痕向外泄去，成了一缕缕黑色浊气，还有一部分，则是在其体内逆流，所过之处骨血沸腾如熔浆。
    一口混着冰晶的黑血喷出，古仙踉跄倒退。
    他勉力运转仙力，却发现往日随念而动的仙威，此刻如同被蒙上了层层雾障，指尖凝聚的仙光竟化作灰败的飞蛾，扑棱着坠在地。
    而最致命的污染来自魂魄深处。
    无数错乱的记忆碎片在他识海中横冲直撞。
    那是所有被玷污的因果与命运，带来的风暴。
    一切都变得扭曲，像是被撒了毒粉的画卷，色彩斑斓处皆成剧毒，刺痛着他的神魂。
    使得额头青筋暴起，耳边响起千万个重迭的怨咒，那是他此生吞噬的所有自身之念带来的反噬。
    他们在因果污染中遗忘了寻道誓言，只记得被吞噬消散的不甘。
    于是他的气息，开始了衰，渐渐好似要从仙人成为凡人。
    似此刻只要轻轻推一把，就会烟消云散，生命之火也会完全熄灭。
    但……许青并未上前，他只是站在原处，平静的望着这一切。
    直至许久，古仙缓缓抬头。
    “好一个颠倒逆转！”
    “且此污染明明已成，可你竟还能克制，不与老夫靠近……”
    古仙望着许青，声音透着沙哑。
    许青依旧平静，淡淡开口。
    “你宪之初始，是无数，宪之大成是无限，但我不信你没有诞生律力。
    可你的律……却始终被你隐藏。”
    “既然你不愿轻易展现，那么此刻，你用还是不用呢。”
    古仙沉默。
    半晌后，他忽然笑了。
    “老夫以身入局，观摩出你的宪为平行之极，也在判断你的律力。”
    “而你，以力压下，欲观摩老夫之律。”
    “但老夫有种感觉，你观摩老夫之律，似乎也只是表象……你，似乎在等待什么。”
    古仙这句话完，浑浊的目中重新绽出璀璨银芒。
    “你，在等什么？”
    许青闻言，看着古仙，目中带着一抹意味深长。
    “你在等什么，我就在等什么，而时间，站在我这里。”
    古仙双眼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