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时间停了。

    &#34；赵......休......，你赢不了的....&#34；
    吴耀磊的声音像是从干裂的缝隙里挤出来的，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大概已经三天没说过话，没喝过水，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
    镜头里的男人头发油腻地贴在额头上，眼镜片上满是污浊的指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昏暗的出租屋里泛着微光，像是一头蜷缩在阴影里的野狗。
    赵休的目光扫过视频里的背景，斑驳的墙壁上还挂着孩子们泛黄的奖状，那架旧钢琴依然摆在角落，只是琴键上落了一层薄灰。
    他记得这间屋子曾经虽然简朴，但总是整洁明亮，而现在，空气里仿佛漂浮着某种腐朽的气息。
    吴耀磊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生活彻底击垮的失败者。
    &#34；院长，&#34；
    赵休微微皱眉，&#34；如果你没有勇气举起刀，那就交给我。但你接我的电话，总不会只是劝我放弃吧？&#34；
    他看着视频里颓丧的男人，心里叹了口气。
    这位曾经在孤儿院孩子们眼中如救世主一般的男人，如今连直面黑暗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连他都不肯行动，那赵休或许真的只能选择逃离这个国家。
    沉默在通话中蔓延。
    终于，吴耀磊缓缓从床上起身，拖着脚步走到窗边。
    他伸手拉开那扇印着碎花图案的旧窗帘，阳光透过窗外茂密的常青藤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眯起眼，摘下眼镜，用袖子一点点擦拭镜片上的污渍。
    &#34；赵休......&#34；他的声音仍然嘶哑，但清晰了一些，&#34；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34；
    赵休轻轻摇头：&#34；院长，知道得太多，我怕我会失去勇气。”
    “所以......说些你能说的吧。&#34；
    吴耀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34；我只负责1%到3%的指标。&#34；
    他的声音机械而空洞，&#34；每次见面后，我的记忆里只留下一张模糊的脸......&#34；
    水壶在他手中微微颤抖，几滴水珠落在多肉植物饱满的叶片上。
    当他低头看向水壶中扭曲的倒影时，蒋倪儿那张苍白的脸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34；砰！&#34；
    陶瓷水壶在窗台上炸裂开来，泥水顺着墙壁缓缓流淌，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34；很多年前...&#34；
    吴耀磊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眼神开始涣散，&#34；他是在孤儿院找到我的，他问我...&#34；
    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束缚。
    最终，他机械地重复道：&#34；赵休，你必须和他谈谈，否则你将一败涂地...&#34；
    赵休的眉头越皱越紧。
    眼前这个男人的状态很不正常，就像被植入特定程序的机器，当触及某个关键词时，就会自动播放预设的台词。
    他说了却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34；为什么一定要见他？&#34；赵休追问，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吴耀磊怔怔地望着窗台上碎裂的陶瓷片，嘴角突然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34；哈...哈哈哈......&#34；
    他的笑声先是压抑的抽气声，继而演变成歇斯底里的尖笑，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狂风中撕扯。
    那张扭曲的脸让赵休瞬间想起拍卖会上的场景，金丝眼镜后，那个冷静地将孤儿像商品一样推销的院长，也是这般癫狂的神态。
    &#34；他不正常......&#34；赵休果断切断了通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吴耀磊的表现就像体内寄生着另一个人格，那些断续的话语仿佛是被强行植入的程式代码。
    一股冰冷的战栗顺着脊背爬上来。
    原本严丝合缝的计划突然出现裂痕，赵休望向窗外那座白色小楼，胸口泛起难以名状的悸动。
    他缓缓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龙金币。
    阳光透过纱帘，在金币表面流淌成液态的光泽。
    正面，就按计划行动；反面，立刻撤离....
    就在金币即将落入掌心的瞬间，一只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覆了上来，稳稳截住了下坠的硬币。
    枯瘦的手指间，金币边缘泛着冷光。
    &#34；命运可不是靠抛硬币决定的....。&#34；
    赵休的手臂凝固在半空中，他缓缓转头，对上一双浑浊却深邃的眼睛。
    酒店里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新闻播报戛然而止，原本关注时事的客人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连端着托盘的服务员都保持着抬脚的姿势僵在原地。
    一把沾着番茄酱的餐叉从某张餐桌滑落，却诡异地悬停在距离地面三十公分的空中，酱汁凝成血珠般的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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