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桑儿小心

    夜间，京都城已宵禁，但瑾王持有龙令牌，毫无顾忌。
    出了城，到了郊外的骆家墓园，已是天光初现。
    骆玖语在坟前燃了香，叩拜了一番。
    一为祭奠先人，二则是感谢那个替她瞒天过海的苦命人。
    之后，瑾王一声令下，羽衣卫们便挖开了庄文雅坟墓旁边的那个土包。
    想来九年前也无人会怀疑骆玖语的死，因而那棺椁一直保存完好。
    打开棺椁，无名尸首已化为一副枯骨。
    不过有这棺椁和一身寿衣也是对她的告慰了。
    枯骨旁边整齐叠放着当年骆玖语穿的衣物，上面放着她的首饰。
    骆玖语拒绝了羽衣卫的代劳，亲自下棺，拿了那些衣物上的一只金钗。
    那只金钗极为特别，钗身蜿蜒如波浪，上面还有浅浅的云纹，而钗头则是两朵花并蒂而开。
    那花朵由几十片金丝花瓣包裹而成，中心则是由一颗红宝石作为花蕊镶嵌，璀璨夺目的很。
    此刻，一朵上面的红宝石花蕊和一片花瓣已经不见踪影。
    “这是……昙花？”瑾王端详良久，凭借自己的见识推测道。
    骆玖语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又看了许久。
    突然，她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瑾王。
    “若我猜得没错，这应该是谶花！”
    “谶花？这是何物？”
    饶是瑾王这个景帝最宠爱的皇子，见惯了天下珍宝，此刻也是一脸茫然。
    显然，骆玖语的推测在他的认知之外。
    先安排人将棺椁重新封好，与瑾王一同走出墓园，找了个地方坐下，骆玖语这才开口细细解释道。
    “谶花在景国是寻不到的，因为它并非真实存在的花朵。我之所以知晓，是在宗仙谷学毒时，从那千毒册上看到的。即便是那上面记载了谶花，也只是寥寥数语。谶花与彼岸花一般，乃是世间难寻。而它作为这千毒之首，并非毒性霸道，而是会将孽缘刻魂，若是沾染，几世都难以化解。”
    如此，瑾王对这谶花算是有了几分理解。
    但与此同时，二人却对这金钗更为疑惑。
    瑾王依着回忆说道，“我记得你那日与我一道进宫，当时头上并未戴这金钗，只是用珍珠钗环挽了双髻。但你遇害之时，头上却又戴了这钗……”
    “所以，这金钗许是我和娘亲在宫中时，有人所赠。”
    失了记忆的骆玖语，只能凭借现实分析道。
    “宫中之人，由上而下，皆由御饰司制作所佩戴的首饰。而据我所知，这司中之人应该都如我一般，没听过谶花。所以做出这谶花金钗的，定非一般宫人。”
    “嗯，娘亲也曾在宗仙谷研习，严格来说，她算是我的大师姐。那她多半也知晓这谶花之意，定不会为我制作这等金钗。”
    庄君雅的母亲，庄国公夫人林思慧本就是宗仙谷先谷主的女儿。
    当年林思慧救了受伤误入谷的庄国公，之后随他一同出谷嫁人。
    为弥补未能在谷中尽孝的遗憾，林思慧曾将大女儿庄君雅送入宗仙谷，拜了现任谷主欧阳钟季——林思慧的师兄为师学艺。
    作为欧阳钟季的第一位徒弟，庄君雅既是关门弟子骆玖语的大师姐，亦是她的母亲。
    在宗仙谷学了两年医术，正逢京都多事之秋，庄君雅便回到了父母身边，后来又认识了骆青松，再未回去。
    她虽擅长医术，却也涉猎其他。
    便是回到京都，在宗仙谷所学定是不会忘记。
    两人这一番合计，推测愈发清晰。
    这谶花金钗应是有人在宫中赠与骆玖语，并且当场戴在了她的头上。
    而庄君雅知道这谶花金钗的深意，却碍于身份，无法当场驳斥。
    她想在出宫后拔下金钗，谁知最终只摘下了花蕊和一片花瓣。
    只是，瑾王很快察觉到其中的破绽。
    “可这是金钗，骆伯母若是中毒，摘下整只钗总比取下一个花瓣要省力些。”“难道摘下这花瓣有什么含义？”
    骆玖语拿过金钗又仔细端详一番，依旧无所获。
    她顺着那只钗身轻抚一遍，行至钗尾处，发现钗尾竟有发丝一般细的小弯钩。
    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钗尾……竟是如此隐秘的小钩子。”
    骆玖语蹙眉低语道，想要伸手去够一够那个小弯钩。
    谁知，她的手指刚刚碰到钗尾那里，钗头原本掉落的花蕊处突然射出一根犹如那弯钩一般的金针。
    那金针似是有魂魄一般，竟然呈弧线的转了个弯冲骆玖语刺来。
    “桑儿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瑾王伸手一把揽过骆玖语。
    那金针拐弯不及，穿过瑾王的胳膊，之后落在了地上。
    “嘶——”
    “殿下——”回过神的骆玖语轻呼一声，转过去看向瑾王。
    “无碍，只是擦破点皮。”
    瑾王轻声安慰着，便一把拿过那金钗。
    他真怕它再射出第二根金针伤到小丫头。
    “瞧这钗身，似是灵蛇蜿蜒而动，钗尾便是那蛇的信子，暗藏杀机。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