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清冷的婚礼

    就在唐行叔侄二人养精蓄锐之时，白府上下却乱成了一锅粥。胡公子的突然到来，把李密的布置计划全盘打乱。虽说此时各方势力都心怀叵测，白小姐的婚事不过是夺取白家产业的一步棋而已，但毕竟白家现在还是曲州城内有名的世家大户，即便已经一切从简了，最基本的布置需求就已够府中下人们彻夜不眠的了。
    首先需要适宜的婚礼场地，按礼数本应该在府中搭设幕帐来安置宾客、举行婚礼的，可胡公子来早了三日，明日就要举行婚礼，一夜之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合适的幕帐的！幸而白府宅子里有一处演武堂，这里宽敞明亮，原是展示摆放各式兵刃甲胄之所，也是白家训练护院仆从矿场护卫的场所。但天门之乱后，白家五峰号被封，此处便一直闲置着，如今清理出来，权作代替。即便最大的问题婚礼场地解决了，可其余零零碎碎的诸般布置，以白家现有的仆从就算每人多长一对手脚也忙不过来，不得不又招了数十名临时的帮闲。
    仆从们一边布设礼堂，一边装饰府中，忙到天亮，白府才有了些生气，多了点喜庆之意。第二天一早，唐行二人便在鲁爷爷的引荐下来到白府帮工。这对二人来讲再好不过了，不用偷偷潜入，也不用强行硬闯，婚礼时宾客众多，两人可以大大方方地观察敌情。临行前，唐行再三叮嘱小烈道：“万事勿要冲动，咱们人少势孤，若想将白小姐安全解救出来，必须要借助李密和胡家的矛盾见机行事。没我的允许，千千万万不可贸然出手！”
    辰时一过，李管家手下的几位亲信家丁便倾巢而出，去往城中各处送发请柬。曲州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对白家的情况心知肚明，自己虽不愿趟这趟浑水，但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便派自己的管家门客替自己前去赴宴。所以到了赴宴之时，到场的宾客大多掩面而至，他们心中虽对这助纣为虐的行径不齿，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想想即将任人鱼肉的白府母女，心中自然多了无限感慨。
    这桩婚事明面上算是胡公子入赘，可依他那纨绔子弟的臭脾气，所以繁杂的正婚礼仪也能省则省，胡公子连白家的祖宗祠堂也不屑拜祭，就大摇大摆地在自己手下的簇拥下绕白府象征性地转了几圈，悠悠然进入礼堂。
    酉时已到，天色渐晚，婚礼正式开始。在众仆从的努力下，原本堆积着半尺厚灰尘的演武堂焕然一新，张灯结彩，多年沉积的萧瑟仿佛一夜间便被红彤彤的喜庆所替代了。渐渐地礼堂中已坐满了宾客，可几乎没人面带笑容，莫说交谈，诸位宾客连寒暄都省了，就这么枯坐着惋惜地望着场中一对新人。只见白鹿小姐头戴义髻，发髻上装饰着黄金宝玉所制的花钿，发上束着一支镂空金翠凤形步摇，两侧插着四支黄金花树钗，她身着青色深衣，绣金花钗长袖层叠襦裙，青革束腰，腰间戴佩，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的翠绿色广袖纱衣，宛如湖中仙子一般。而胡公子却仍是穿着昨日的那件艳红绣金长袍，白府原本为他准备了婚服，可他却嫌其过于素雅，给拒绝了。
    两位新人在场中站定。白鹿小姐在侍女的伺候下奉匜沃盥。胡公子则拿手撩了半汪水，随意往脸上扑了扑，就算洗完。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白鹿小姐，见她盥洗之时露出了段白腻玉颈，春光乍现，惹得他顿时心猿意马不由得垂涎欲滴，心想自己不远万里奔波而来，这么看来多少也算有些收获。
    行完沃盥之礼，侍女们将白鹿小姐挡在身后，白鹿小姐以画扇遮面退到一旁。胡公子不学无术，哪懂这些，以为白家要反悔，骂骂咧咧地正要动手。却被身边的护卫拦下，递来一张字条，低声说道：“公子，此乃却扇礼，念出手中的诗文即可。”胡公子压下怒火，展开字条，毫无感情地诵读起来：“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白鹿小姐轻叹一声，无奈将手中画扇递与身旁婢女，优雅地与胡公子走到桌几前。几面上摆着数盘肉食。仆人将盘中肉片分给二人，两人相互行礼后便夹起盘中肉，送入口中。胡公子一边嚼着口中肥肉，一边两眼滴溜溜地在白鹿小姐身上游走，他越看越是喜欢，想到不久之后却要把这美人除掉以绝后患，心中煞是舍不得。
    行过同牢礼，李密走到两人面前拿出一只匏瓜，他手作剑指，沿着瓜身轻轻一划，匏瓜便分成两半，接着他手掌微微一拂，便将瓜瓤等物尽数除去，在其中斟满美酒递给二位新人。白鹿小姐接过匏酒，淡淡地浅饮一口，可胡公子却性急地将匏瓜之内的美酒一饮而尽。李密见状气得直摇头，只好抢过胡公子的匏瓜，又倒了些酒进去。两人交换匏酒，饮完礼毕。
    接下来是结发礼，胡公子靠到白鹿小姐近前，毫不掩饰地大口猛嗅着白鹿小姐的清幽体香，缓缓地将她头上的婚缨解开。白鹿小姐强忍着愤怒，全身都痛苦地微微颤抖。胡公子看在眼中却兴致更高，恨不得当着众人的面就将眼前的尤物就地正法了。他面带淫笑，欣赏着白鹿小姐的嗔怒美貌，看着她慢慢靠近，拿着剪刀去剪自己的一缕头发，好完成这结发之礼。
    哪知银光一闪，白鹿小姐手中的剪刀狠狠划向胡公子的脖颈！胡公子心中一惊，吓得忙不迭地向后闪身，惊险地堪堪躲过，但颈上仍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贱人尔敢！”胡希嘉死里逃生，指着白鹿小姐恶狠狠地骂道。
    白鹿小姐见图穷匕见的杀招没能得手，向后退了两步，将剪刀抵住自己的玉颈，说道：“此人不仅不学无术，还罪大恶极，我白玉舒宁死也不嫁这等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