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顾璟文审时度势

    第四十章  顾璟文审时度势
    苏刘氏脸色略微苍白，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跟在苏崇山的身后，不似平日那般泼辣。
    苏崇山则是搀扶着她，两人倒似足了一对恩爱白头的夫妻。
    他苍老的面容上挂着苦意，“当然好啦，你看我们女婿都给我们裁制新衣，这能不好吗？”
    摊主们出来做生意，一个赛一个人精。
    光是看衣着打扮都能分清是贵客还是恶客，更别说苏崇山这如此外露的伪装。
    他们自以为不着痕迹对视一眼，愤懑想道，这长信侯真不是人！
    苏将军刚死，他就这么苛待苏老将军，再怎么疏忽，也不能疏忽到这个地步吧！
    当即就有个中年妇女说道：“老丈，你这鞋子都不合脚了，在这么下去肯定会受伤，你要是看得起我，我这给您做了一双棉鞋，还请您试试。”
    苏崇山面露感动，努力不让心底的鄙夷浮现出来。
    什么下三滥人，还想给自己做鞋子，要不是用得上你们，恐怕给自己舔  脚都不配！
    “我这么大年纪了，何必在乎这些吃穿，你收好带回去给你当家的才是。”
    中年妇人硬是将棉鞋塞到苏崇山的手中，强硬道：“我当家的不缺这一对鞋子，您就收着吧。”
    苏崇山一听她这么说，险些要将鞋子砸在她的脸上。
    什么叫做他们家不缺这一对鞋子。
    难道他苏崇山就缺这么一对破鞋吗？
    苏刘氏跟苏崇山做了几十年的夫妻，苏崇山一抬眼，她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于是连忙拉着苏崇山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苏崇山的嘴嗫嚅两句后勉强挂起一个笑容。
    殊不知自己这个笑容引得他人又脑补出什么。
    不行！再继续跟他们纠缠，何年何月才能弄完！
    苏崇山立刻示意苏刘氏开始行动。
    苏刘氏与苏崇山有着十足的默契，于是立刻躺下装晕。
    苏崇山则是扶着苏刘氏，防止她这把老骨头当真磕到了。
    一瞬间，围观的众人皆哗然。
    苏崇山事先买通的江湖郎中则是挤了进来，装模作样地给苏刘氏把脉。
    “大夫，你看这老大娘是怎么回事？”
    “这都晕了，不会情况太糟糕了吧？”
    江湖郎中沉吟片刻，痛心疾首道：“这个大娘是饿晕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番话成功调动周围人群的心，他们纷纷嚷嚷着长信侯当真不是人。
    苏崇山跟苏刘氏听了只觉得浑身舒爽。
    为防止事态发展太过，苏崇山连忙出声制止。
    他假惺惺道：“诸位，并非是我家女婿不孝，而是我与老妻实在是过于惦记那可怜的幺女，故而食不下咽所致。”
    周围的人也不知道是否应当相信他所说。
    毕竟长信侯位高权重，他们不过升斗小民，又怎么能得罪他呢。
    下一秒，刚刚才随着江湖郎中话语讨伐顾云霄的百姓们又纷纷劝说苏崇山要顾好自己，毕竟女婿没有女儿这么细心。
    苏崇山两人愣住。
    他们不懂小民的心态，自然在此滑铁卢。
    苏崇山见确实挑拨不动了，便歇了心思，打算到此为止。
    他悄悄捏了一下苏刘氏的手，苏刘氏则是恰到好处的苏苏转醒。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就不麻烦诸位了，先回府休息休息。”
    说罢，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朝着长信侯府去。
    粗略整顿完侯府的顾嬷嬷将苏崇山两人下午的行踪完整地告诉顾云霄。
    她有些担心，“云霄，你确定你已经处理好了吗？”
    顾云霄颔首，略带安抚地笑道：“嬷嬷，您就先回去休息吧，放心。”
    顾云霄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也不急切，似乎不着急说服谁，但是顾嬷嬷听了就是想要发自内心地信任他。
    等顾嬷嬷离开后，顾云霄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顾七，是时候让一些流言传到顾璟文的耳中了。”
    顾云霄虽然拒绝了顾璟文去国子监读书的要求，但面上对他并不差，请来的教书先生也曾教导出举人。
    因此顾璟文的学业其实并不算轻松。
    他上了一天的课，本就头昏脑涨，去小花园呼吸新鲜空气时又听到两个小丫鬟的闲话，心底顿时觉得不妙。
    “听说外面的人都说咱们侯爷对老夫人不好，竟然饿晕了老夫人！”
    “那小主子怎么办，他平时对咱们也不坏。”
    “是啊，要是侯爷名声坏了，连带着小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世人都会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就连顾璟文都没有发现，他攥着毛笔的小手越发紧。
    咔嚓——
    断裂声响起，他竟然硬生生将毛笔折断。
    顾璟文清醒过来后忍不住抱怨起苏崇山两人的拎不清。
    因为守孝一事被教书先生夸赞后，顾璟文也明白名声的重要性，更清楚家族中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外祖父他们这样做，就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了！
    不、不会的，外祖父外祖母只是一时没有想清楚而已。
    但是顾璟文自私的心底却悄悄涌现出一个声音。
    【他们当真是不知道吗，都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还比你天真。】
    【他们只是不在意罢了！】
    顾璟文的心中悄然种下了嫌隙的种子。
    他抿了抿唇，下定决心后立刻朝着苏崇山所在院落走去。
    “孙儿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了！”
    苏刘氏听到是自己心爱的外孙子，连声喊着心肝儿，又呵斥奴婢们怎么没给顾璟文打伞。
    顾璟文望着他们，小小的脸上严肃无比。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是不是在外面说父亲不给你们饭吃？”
    苏崇山没有料到外孙子这么快就知道，于是耐着性子想要给顾璟文解释。
    谁料才刚开口，顾璟文压根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直接打断道：“你们快点去澄清，说你们真的没有被我父亲苛待。”
    须臾间，苏崇山的眼中带上审视。
    果然是谁养的就跟谁亲，这个外孙子在长信侯府不过是上了几天课，就变得这么亲近侯府吗？
    “璟文，你怎么可以这么揣测我们呢，我们也说了，的确是我们惦记你娘亲才吃不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