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旧书与魂器

    女贞路一向都是安静、整洁、优雅的，但是最近，某栋房子里时不时就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声。
    “我不——我不——我要蛋糕！我要巧克力！我要牛排——”
    达力·德思礼怨恨地瞪着盘子里的胡萝卜和两片生菜叶子，扯着嗓子大声嚎叫道。
    紧跟着，就是佩妮·德思礼的尖叫和哭泣声，然后是费农·德思礼暴躁的怒吼声。
    哈利一缩脖子，抓起盘子里那两根手指长的胡萝卜，匆忙了一声：“我去看看邮箱里有没有信。”
    不知道那三个人有没有谁听到他出门的借口，总之哈利睿智地避开了即将爆发的冲突，身手矫健地冲出德思礼家的大门，把所有可怕的声音都抛在身后。
    他随便翻了一下邮箱，把今早送到的报纸放在门厅的架子上，然后就一路跑到了布莱克家。
    不用，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香喷喷、热腾腾的早餐，吐司面包中间夹着厚厚的培根，盘子里还有煎蛋和香肠，旁边摆着一碗煮黑豆。
    帮忙摆放餐具的维德看到哈利进门了，好奇地问道：“今天他们给你的早餐是什么？”
    “瞧！”哈利展示了一下手里细细的胡萝卜，然后把其中一根丢进嘴里，咔嚓一口就咬掉一半。
    “就这么点儿？”天狼星带着怒气问道。
    哈利耸耸肩：“达力也只有两根胡萝卜，只是比我的要粗一点儿——佩妮姨妈还从来没有这么公平过呢！”
    “他家的那头鲸鱼的确是需要减肥，否则迟早会胖死。但你瘦得跟黄瓜一样，节什么食？这就是虐待！”天狼星还是很生气。
    卢平的行动更加直接，他又往哈利的盘子里放了两块烤面包片，：“多吃点儿，不够还有。”
    哈利满足地填饱肚子，又咔嚓咔嚓地吃掉了另一根胡萝卜。
    卢平看着哈利无忧无虑的样子，轻轻笑了笑，藏住眼中的一抹担忧，跟旁边的天狼星对视了一眼。
    天狼星没有跟卢平隐瞒自己知道的那些情报，得知伏地魔卷土重来，还又一次盯上了哈利，两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但是他们没有把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只是像平时一样笑。
    “维德，今天有什么计划？”哈利：“佩妮姨妈早晨忘了给我派活儿，我一整天都有时间。”
    “逛街。”维德：“过两天我要去拜访尼克·勒梅先生，我想去买一份合适的见面礼。”
    “哦，逛街啊……”
    哈利露出了牙疼一样的表情，卢平也眼神晦暗了一瞬。
    上次维德就是在逛街的过程中被人绑走的，这让两人对这件事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准备买什么？”天狼星提醒道：“记得不要买太贵重的东西，容易造成尴尬。”
    “我还没想好。”维德烦恼地：“魔法物品有什么是勒梅先生没有见过的吗？麻瓜的礼物倒是足够精美了，但是感觉又少点诚意。我想到对角巷转一圈，看看有什么合适的。”
    自从绑架事件以后，格雷夫妇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别人威胁维德的筹码，已经不再大大咧咧地往对角巷这种地方跑了。
    这也是他今天来这边的目的——买礼物这种事，还是有个长辈帮忙参考比较好。
    哈利问道：“维德，你为什么不自己制作呢？上次你给我做的圣诞礼物，我就觉得很了不起。”
    那个的飞天扫帚至今还能满屋子转着飞，罗恩过，这种玩具类的魔法物品有这么长的有效期，其实是比较罕见的。
    “这个嘛……”
    维德摸了摸下巴，有点难为情。
    尼克·勒梅算是炼金术界的学术泰斗，维德把自己的作品当成礼物赠送出去，这跟学生——最多初中生——把家庭作业当成礼物送给对方有什么区别？
    估计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处处都写着“水平不够”几个大字。
    维德吞吞吐吐地了自己的想法，结果对面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哈利转头跟卢平：“虽然他一个字都没有提我，但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嘲讽了一顿……”
    “维德……维德……”卢平无奈地笑：“过分的谦虚就是傲慢，你太看自己的水平了。”
    天狼星倒显得正经许多：“我记得我家的地下室里，有一些炼金术方面的孤本藏书，就算是尼克·勒梅也未必见过。你可以拿去参考一下。”
    于是饭后休息了一阵，众人又转战格里莫广场。
    布莱克老宅已经不是曾经残破的样子了，此刻这栋宅子看上去古老又整洁，围着新茶巾的克利切站在门口，鞠躬欢迎几位客人。
    尽管他依然看不起狼人、混血和麻瓜，但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这只家养精灵已经学会了双标对待维德等人。
    他殷勤地给大家煮了热茶，还给两个未成年多放了一块方糖。等克利切端着托盘走出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天狼星正带着几人往地下室走，脸庞顿时变得微微扭曲。
    “败家子……少爷真是个败家子……他是不是又打算把布莱克家几百年的收藏送人了？不行！克利切要保护布莱克家的财产！克利切……克利切一定要阻止……”
    家养精灵原地徘徊了几圈，终于还是无法抵挡从到大培养出来的使命感，举着托盘就朝地下室跑去。
    布莱克作为一个古老的巫师家族，老宅里自然隐藏着一些密室。
    比如门廊尽头的地下室，表面看只有一个厨房，碗橱里还藏着克利切的窝。但只要按照特定的规律敲击厨房旁边的砖头，一个隐蔽的藏书室入口就会浮现出来。
    克利切举着托盘跑下来的时候，就看到维德等人并没有把藏书室搬空的意思。
    哈利好奇地在走廊间参观各种古老的书籍，但是并不想把其中的任何一本拿起来。
    莱姆斯·卢平正在看一本跟狼人有关的魔法笔记。
    至于维德，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以后，顺手就是一个复制咒。
    克利切急忙刹住脚步，脸上露出殷勤的笑容，然后把红茶分发给大家。
    分到最后一杯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主人今天异常的安静。克利切快步走过去，就看到天狼星手里拿着一本古怪的人皮魔法书，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
    那副神情，甚至让克利切想起了老主人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在家里大发雷霆的样子。
    精灵顿时有些畏惧，他怯生生地声喊道：“少爷……要喝茶吗？”
    天狼星看了他一眼，把书塞回去，以命令的口吻：“克利切，以后不许靠近这个书籍，也不许看上面的书。”
    克利切本来也不会去看，闻言轻声：“是，少爷……雷古勒斯少爷以前也是这么的……”
    “雷古勒斯？”天狼星愣了愣，随后恍然：“是啊，他当然知道……他肯定是看过了……”
    天狼星英俊的脸上神情复杂，混合着悔恨和悲伤。
    当他从书架间走出来的时候，再次不经意地想起了雷古勒斯那时的神态——
    “天狼星，你在这里干什么？”
    天狼星闭了闭眼睛，挥别脑海中的幻象，走过书架，看到捧着茶杯吹气、神情怡然的教子。
    书中的一个单词鲜明地从心头浮现——
    【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