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只恨自己少长了一个胃

    我妈是那种删了哪个app，都不能删了拼刀刀的人，提倡艰苦朴素从自己做起，而且全家一起贯彻，林菲菲不是第一年来我家过年，以前都是2000标准，今年出手尽然如此阔绰，让我和林菲菲都吃了一惊。
    “阿姨，您给的太多了，心意我领了，但太多了我不能收。”
    林菲菲受宠若惊，连忙把红包往外推。
    我妈顿时不乐意了，板起脸，摆出一副十分难哄的样子，说道：
    “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和我客气什么？再不收就是拿我当外人了啊！”
    “可……可是……”
    林菲菲依然迟疑，轻轻咬了下嘴唇，转过头求救般地望向我。
    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妈干环卫整天风吹日晒，起早贪黑，一个月都赚不了五千块钱，现在一下拿出这么多，而且都是她赚的辛苦钱，林菲菲不敢收。
    见她朝我看过来，那双似水般的明眸，澄透干净，像晕了一池春水，但多了几分不知所措。
    这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让我忍不住什么都听她的，但这一次，我站在了我妈这边。
    “我妈都拿出来了，你总不能再让她收回去，就收着呗！”
    “可不是嘛！乖，赶紧拿着，都一家人，和我客气什么。”我妈直接把红包往她口袋里塞。
    林菲菲还在纠结，我妈已经把红包塞到了她怀里。
    我看着她俩互相谦让，唇角一扬，带着几分坏笑道：
    “要不这样，你们俩都别谦让了……妈，您把红包给我，我帮菲菲收着。”
    我妈眸中多了警惕，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
    “得了吧！你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菲菲你听见没有，你要是不要，就便宜余斌了。”
    我和我妈一唱一和，林菲菲终于妥协了，她咬了咬嘴唇，缓缓伸出手从我妈手里把红包接过来：
    “谢谢阿姨。”
    我妈笑得花枝乱颤，“哎……这就对了。”
    ……
    这顿年夜饭，应该是这些年来少有的温馨，我们家终于踏踏实实过了一回年，也许在平常人看来很普通而已，可对我来说，却弥足珍贵。
    像我们家这种底层家庭，最大的悲哀就是一切都靠吵架来解决问题，问题没解决，却把矛盾激发了。他们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出发点是好的，但从没想过我真正想要什么，于是乎把他们认为对的东西强加给我，结果好心办了坏事。
    不过经过我漫长艰辛的斗争，我方最终赢得了胜利。把我妈争取过来这一步至关重要，直到现在，我爸仍然没什么好脸色，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吃完年夜饭，我拉着林菲菲在院子里放烟花，我妈和我爸则商量着明天串亲戚，我对串亲戚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直接亮明态度，说我们不去。
    我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快步走回了客厅，过一会儿她再出现的时候，手里忽然多了两张票。
    “余斌，这是我们公司发的庙会的门票，你明天带菲菲去庙会呗！菲菲还没去过呢！”
    林菲菲双眸立刻变得亮晶晶的，语气十分期待：“我还真没逛过庙会呢！明天你带我去呗！听说庙会上有好多好吃的。”
    一拍即合。
    第二天，我睡到上午九点多才起床，而林菲菲已经在院子里打扫起来卫生了。
    我迷迷糊糊听见，我妈大呼小叫，让林菲菲别管这些，一会儿她来收拾就行，她们俩在院子里争了半天，最后还是林菲菲胜出。
    我心里暗笑，我妈只是被她的糖衣炮弹迷惑了，这丫头在家里什么都不干，不过她们俩其乐融融，我也跟着开心。
    等我洗漱完，简单吃完早餐，然后开车直奔庙会。
    一路上，她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问我庙会好玩吗？我唯有苦笑，根本回答不了，因为我也没逛过老家的庙会。
    到了庙会，我人都傻了。
    乌泱泱一大片人，放眼望去全是脑袋，我以前只逛过大都的庙会，以为老家的庙会应该很冷清，没想到居然人山人海。
    我和林菲菲跟着人流往里面走，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我紧紧挽着她的香肩，生怕她被别人挤到。
    五彩斑斓的灯笼高高挂起，将庙会装点得如梦似幻。
    各式各样的摊位琳琅满目，很多小吃摊位前面都排起了长龙。
    我老家是碳水之乡，对林菲菲而言，这里简直就像天堂，林菲菲拉着我跑到一家卖烤肠的摊位前排队。
    排到我们，林菲菲看着烤肠机里一根根烤肠，差点流下口水。
    她泛着大手一挥，“老板，给我来两根。”
    我唇角微扬，松了口气。
    其实我刚想劝她少吃几根，这玩意热量太高又没营养，她只吃一根倒还算可以接受。
    我付完钱，她捧着两根烤肠，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好香啊！我已经很久没吃烤肠了。”
    说完，她还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开开心心吃了起来。
    她啃着一根，另外手里还捧着一根，压根就没有给我的意思。
    我一愣，怔怔地看着她，几个意思？只买两根还要独享？
    “没有我的嘛？”我看她第一根快要消灭掉，转眼就要对第二根动手，终于忍不住了。
    她目光瞥过来，神色茫然了片刻，“你不是不爱吃烤肠吗？一直和我说热量高，不知道用的什么肉，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还以为她买两根，有我一根，原来是我想多了。
    思量了片刻，我觉得低情商的说法是直接“质问”她为何没买我的，但高情商的发言则是替她着想，从她的角度出发。
    我略略迟疑了片刻，幽幽地说：“咱们这才刚进来，你就吃两根烤肠，还有肚子吃别的嘛？不如这样，你吃一根，给我一根，这样你一会儿还有肚子尝尝别的。”
    她眼睛一弯，眸色中带着几分狡黠，“你说得对，那我回去要个塑料袋，这根放塑料袋里。”
    “……”
    我哑口无言，顿时有点儿泄气。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之色，看来她已经把我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依然嘴硬。
    她嘴角微微一翘，勾勒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你想吃直说就好了，干嘛这么多弯弯绕？”
    我脑袋一耷拉，十分泄气，“我以为你买了两根，有我一根呢！”
    她白了我一眼，“切！谁让你平时不让我吃的？给你！”
    话音刚落，她直接将一根烤肠送到了我的嘴边。
    我怔了下，伸出手准备接过来，可她举着烤肠纹丝不动，眼神十分无奈，淡淡说道：
    “我喂你一口。”
    我心里乐开了花，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了一大口下来。
    顿时，一整根烤肠，只剩下二分之一。
    林菲菲看着只剩一半的烤肠，整个人都傻了，过了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尖叫：
    “余斌！！！”
    我在咬掉烤肠那一刻，就已经预判了自己的命运，于是我撒腿就跑，在她暴起之前，我已经跑到相邻的摊位，举起一盒章鱼小丸子求饶。
    “女侠，放过我吧！”
    她顿时眉开眼笑，学着电影里女侠的样子，抬手甩了下如瀑般的长发，哼道：
    “切！一盒丸子就想把我打发了？”
    “前头还有一家卖臭豆腐的特别好吃，我去给你买。”
    她强压着嘴角，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暂且留你一条狗命。”
    “别！我这条狗命今天晚上你来取就行。”
    “……”
    我陪着她边吃边逛，这丫头心情出奇的好，她现在只恨自己少长了一个胃，我其实对逛庙会没什么兴趣，可她这么开心，我的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
    逛完美食区，林菲菲端着一盒烤冷面来到摊位。
    这里主要卖手链，冰箱贴，摆台挂画什么的。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最火爆的是摆台。
    暴富，上岸，禁止焦虑这几个最火，三十块钱一个卖得供不应求。
    我指着其中一个写着“吃货”的摆台，说：
    “菲菲，你看看这个，要不要来一个？特适合你。”
    林菲菲不怒反笑，撒娇般地扬起粉拳捶了我一下，“去你的，这个成本也就几块钱，卖三十太贵了，咱们去看看别的。”
    我们边走边看，路过一个卖帽子的摊位，林菲菲双脚像被钉住似的，双眼放光。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她正盯着一个棕色小熊帽子，眼神十分期待。
    我怔了下，指着这顶帽子苦笑，“这款和去年年底爆火那款小熊帽子一模一样，这山寨的也太明显了。”
    林菲菲微微一笑，指着它跃跃欲试道：
    “老公，我想买那个。”
    我吃了一惊，“你……你想买哪个？要不我给你从官网上买一个正品都好。”
    其实去年这款帽子走红的时候，我觉得她戴着肯定非常可爱，可价格也很美丽，林菲菲一看六百多，断然拒绝。
    今天她看到这款帽子，居然想买一个山寨版，我突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状的心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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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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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