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来“我”是我

    谢黎被勒得眼睛胀痛，起先还有力气挣扎，后面身体愈发疲软。她的瞳孔渐渐扩散，眼瞧着就要彻底丧失生机。
    紧紧勒着她的黑衣人逐渐放松手臂，抽出一把匕首，狠命扎向谢黎的心口。
    就在这时，谢黎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挣开，手掌精准地躲过匕首，“扑哧”一声，反手扎进黑衣人的胳膊。
    先前的脱力不过是谢黎的伪装，为的就是能够顺利挣脱。
    尤其是，她必须揭开黑衣人的真实身份！
    谢黎这具身体没有修炼基础，力气也很小，几乎无法靠蛮力压制住黑衣人，但谢黎毕竟当过多年厨子，非常熟悉人体构造不说，在使刀的时候善用巧劲，几次拼杀闪躲之间，已经将黑衣人的胸膛和手臂划烂了。
    黑衣人不敌，更不想折在这里，当即翻出窗子逃离。
    谢黎深吸一口气，擦净手上沾血的匕首，又仔细检查了身上有无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有些病症是通过血液传染的。
    她摸了摸脖颈上的伤痕，强压下心底升起的膈应与憎恶，唇角勾起一抹森然冷笑。
    死人，等她找到，必要将他千刀万剐。
    起身换了身里衣，又将脖颈手腕擦干净，谢黎抱着那把匕首钻进被窝休息，她将匕首放在枕边，陷入睡眠。
    梦里，谢黎茫然地观察着眼前的景物。
    熟悉，但想不起来一点。
    这种压抑的感受，令谢黎的脑袋发昏发痛。
    太熟悉了！
    分明就是她修炼“破天”功法最后一层的瓶颈期，她下意识盘坐在地，调整呼吸，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借尸还魂，还占据了同名同姓之人的身体。
    是了，尤其眼下还在梦中，哪里来的瓶颈期？
    谢黎清醒过来，猛然睁眼，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小亭。
    两位少女坐在亭中对弈，她们似乎看不见谢黎，自顾自地交谈着。
    稍小一点的少女执白子，笑嘻嘻地捏起一枚紫色米糕去喂对面的少女，“姐姐，母亲说明日带我们去诗会，但我才不想去，我想去望华楼教马大娘手艺，姐姐帮我跟母亲讲嘛！”
    谢黎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块米糕，再看对面那位清冷少女与夫人极为相似的容貌，犹如当头棒喝。
    紫色米糕，是她初创“破天”功法时，在洞天一阶时自创的芋茸糕，除了制作材料极为苛刻，甚至只能佐以破天功法制成。
    一时间，谢黎眼前天旋地转。
    眼前倏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洞口，一柄镶嵌宝珠的短匕首赫然插在石壁上端。
    “她”，或者说，还处于修仙界中谢黎原本的肉身，阔步走到洞口，悍然拔下匕首的那一刻，瞬间软倒在地，一缕淡绿色的人魂幽幽渗出，被匕首吸了进去。
    她看见人魂被匕首的幽光照射，逐渐塑成一只婴孩，匕首紧贴在婴孩的襁褓之中，隐去光芒，变成一个平平无奇的匕首。
    这婴孩的眼瞳如墨，并不疾哭，而是对着发现她的众人嬉笑。
    婴孩逐渐长成方才少女的模样，又长成了此刻谢黎肉身的模样……直到被歹人抓住，用匕首削去她的鼻头肉、划烂她的容貌。
    谢黎只觉浑身冷汗津津，手指也都得不成样子。
    原来如此。
    难怪！
    她在修仙界时，她的破天功法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道瓶颈，原来她的一缕人魂早就在秘境中丢失，被这把匕首投入另一个世界塑造了新的肉身。
    是以，她死后没能身消道殒，而是来到了这个灵气匮乏的异界，也找不到原身的魂魄。
    她并非借尸还魂，而是彻彻底底地死而复生！
    可是，缘何这里的谢黎所做之事这样极端？
    谢黎兀自想着，眼前的画面却逐渐消散，随之而来，一股丰沛的灵力泄进全身，谢黎登时从梦中苏醒，盘膝坐在床上，拼命汲取着人魂占据肉身时修炼出的灵气。
    经脉被磅礴的灵力反复撕开，在体内形成一个小周天。
    “叮——”
    丹田处凝出一颗灵核。
    与此同时，谢黎呕出一口鲜血，正好喷在枕边的匕首上。
    洞天一阶！
    成了！
    她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中金光一闪而过。
    谢黎神色漠然地抓起匕首，仔细打量着。
    她心底了然。
    弹了弹匕首，谢黎戏谑一笑。
    这个小东西，已经修炼出了灵智，当时故意抽走她的人魂塑造肉身，不过是想借她的力量在现世得到一具身体，后来匕首毁掉人魂肉身的躯体，匕首的灵智趁虚而入，彻底占据了肉身，干了无数恶事。
    不过，好在她回来了，彻底融合了人魂，收回了自己的记忆，也将这把害人的匕首抹去了灵智。
    谢黎方便日后行事，便检视匕首灵智残存的记忆，一帧帧画面，令她默然，心口泛起细密的疼痛。
    她看见谢鸢搂着自己的肩膀，死命摇晃着，声声泣血。
    “妹妹，妹妹你去哪里了……你把妹妹还给我，我求求你……”
    匕首的灵智占据肉身时，她性情大变，亲人都以为她走歪了路，只有谢鸢信她，信她只是被人占据了身体，别人憎恨她毁容的脸，谢鸢甘心给她收拾烂摊子，甚至生下恶人的孩子。
    正是无止境的折磨，让谢鸢患上了癔症，精神失常。
    谢鸢和谢黎确实是抱错的真假千金，可她们自幼生活在一起，感情甚笃。众人恶意揣测她们的关系，认定她们关系决裂绝非偶然，而是酝酿多年的阴谋。
    甚至连谢黎自己都……
    可唯独谢鸢……信自己的妹妹还会回来。
    谢黎咬牙拭去眼泪，聚力将匕首断成碎片。
    她吐出一口浊气，灵识投向丹田，陷进自己开辟的洞天，内中积攒了她在修仙界收集的资源，谢黎目前肉身的修为只在一阶，可进入的区域有限，等她逐渐恢复实力，就可完全掌握洞天内的资源。
    谢黎仔细挑选几株灵药，顺带取出一只小丹炉。
    不过正好，谢鸢肉体凡胎，虚不受补，这一点灵药就够她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