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姐代嫁

    瑶光洲，青山城郊横断山脉。
    一柄散发着五彩琉璃色的仙剑飞来。
    剑上盘膝坐着一名脸色苍白如纸的男子，正是废功后的苏绝尘。
    他低头看了一眼山脉前不远处的青山城，手一伸，仙剑停下。
    属于地仙的神识扫向城中，须臾后，苏绝尘睁开双眼：“无悔，城中有人家要临盆，我就在此转世，你留在这里，等我来寻你。”
    嗡嗡！
    无悔传来一阵颤鸣，有些不舍。
    苏绝尘朗声一笑，轻轻抚摸了下剑身：“又不是不见，不必如此。”
    转头看了一眼南屏洲方向，他目中露出决然。
    下一世，一定，一定不要再遇见你们了。
    思罢，神色一肃，他双手掐诀。
    犹如风中烛火的残躯顿时龟裂开来，神魂从内蹦出，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青山城。
    ……
    十六年后。
    青山城，柳府。
    “爹，我就算死也不嫁给他！”一名脸带委屈泪珠的俏丽少女横剑颈前，目中满是决绝，头顶的钗珠倔强地抖动，表明着主人的不愿。
    她明眸皓齿，只是嘴唇微翘，透着一股骄蛮。
    “慕蓉，你听我说，你爷爷曾受苏家之恩，亲口许下这门亲事，我们柳家不能言而无信啊！”长着一张国字脸的柳承耿直急道。
    “我不管，要嫁就让姐姐嫁，让我嫁，我就去死！”说着，柳慕蓉手中剑紧了几分。
    看得柳承眼皮直跳。
    旁边的一干族老，更是手忙脚乱。
    “家主，你快想想办法，慕蓉不能有闪失啊！”
    “是啊，我柳家百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位天骄，难道要葬送掉吗？”
    是啊，柳慕蓉身怀五品水灵根，已被缥缈宗收为内门弟子，才十六的如花年纪，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废物？
    柳承不由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所谓废物，只见其人双眸修长，鼻梁挺直，唇线微弧，刀劈斧砍般的下巴满是坚毅。
    皮囊是一具好皮囊，风采也是一番好风采。
    只可惜……
    却没有觉醒灵根。
    柳承所看之人正是苏绝尘，今天是他轮回转世的第十六年，也是记忆觉醒的日子，看着眼前一幕，不禁感慨。
    上一世，他就是因婚姻所累，没想到，这一世，又要如此，当真造化弄人。
    他转世苏家，小小年纪父母便病逝，被柳家收养。
    如今到了成年之际，要履行婚约，却不料遇上眼前此景。
    他正欲开口拒绝这桩婚约。
    一旁的柳家主母杨虞娇却抖着满头珠光宝气道：“蓉儿说的没错，她是青山城的天之骄女，怎可嫁给一个废物？既然柳家与苏家有婚约，就让柳如歆嫁给他，如此既不会委屈慕蓉，也不会失约于人。”
    “爹……”柳如歆闻言，一张俏脸已是惨白。
    虽然被杨虞娇母女指为代嫁之人，但她不仅不丑，反而姿容绝美，一张脸蛋似玉雕琢，微红的双目楚楚可怜，此刻，精致的琼鼻皱起，似在担心害怕什么。
    她一弯婀娜多姿的身段，就要向柳承跪下哀求。
    但——
    柳承却抢先扶住柳如歆的双手，就要下跪：“歆儿，柳家不能毁约，也不能失去蓉儿进入缥缈宗的机会，只能……只能委屈你了！”
    听见这话，柳如歆终究没能忍住眼里的泪水，两行清泪流了出来。
    “爹……”
    “爹求你了，还不行吗？”柳承双膝快要着地。
    柳如歆面露悲凉之色：“爹……你别这样，女儿受不起，我答应你。”
    她自幼亲娘病逝，在柳家地位一直低下，常常要看杨虞娇母女脸色度日。
    说是柳家大小姐，其实也就和下人无异。
    若不是柳承私下时常接济，她可能连炼气二层都踏入不了。
    因自小懂事，所以她明白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不易。
    只能……牺牲自己了。
    真是可怜！苏绝尘看着这一幕，暗自一叹。
    柳家不愿牺牲有着大好前程的柳慕蓉，选择让柳如歆嫁给自己这个没有灵根的人。
    这在修仙界无异于断绝前程。
    也唯有此女愿意了。
    苏绝尘想起自己被收养在柳家，只有柳如歆待他最好，自小有好东西便分享给他。
    小时候有一次大雪天，自己发烧，还是对方冒着严寒抓来药，不然，能不能熬过那个冬天，还犹未可知。
    心中更是明白，自己娶她，是解救，是帮助对方脱离苦海。
    若是再任由其留在柳家，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杨虞娇母女会如何对待她？
    “绝尘，那就两月之后举办婚典，你看如何？”柳承满脸希冀地看了过来。
    苏绝尘淡淡出声：“伯父，我无意见。”
    “如此，再好不过。”柳承欣慰道。
    此时，柳如歆来到苏绝尘身前，柔声道：“苏公子，请跟我来，我和你商议一下婚事。”
    苏绝尘跟随来到柳如歆闺房。
    说是闺房，也就比一般下人的居所宽大一点。
    里面的摆设也十分简陋，只有日常用的陈旧桌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苏绝尘正好奇她要说什么，只见对方掏出一个荷包，迅速塞进自己手里。
    “你拿着这些银子，快跑吧！”
    手捏荷包，感受着里面碎小的颗粒，苏绝尘有些意外：“不是商议婚事吗？”
    “商议婚事？”柳如歆摇头苦笑道，“我如果不答应这桩婚事，为了妹妹的前程，杨姨肯定会暗自下手除去你。”
    “可咱们不是已经答应成婚了吗？”苏绝尘挑眉道。
    “苏公子，这你就不知道了。”柳如歆嘴角满是苦涩，“钱家公子钱政曾放言，我若敢嫁他人，夫妻双方都不得好下场。”
    “说到底，杨姨还是容不下你我二人。”
    苏绝尘瞬间了然。
    好一个杨虞娇，为了自己女儿的前程，左右都要致自己于死地，其心真毒。
    “这些银子虽然不多，但足够你离开青山城了。”
    “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
    “路上要挑人多的地方走，但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话。”
    想到苏绝尘年仅十六，就要远走他乡，她不禁捂住嘴，嘴里开始呜呜，目中露出不忍，眼泪开始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苏绝尘伸手拿下她的手，轻声道。
    “谁说我是废物？”
    “谁说我没有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