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深人未央

    夜已深，风很大，小人儿未央。
    在学长离开后的日子里，她变安静了许多。
    白天看书看累了，就去马路边上看流云，云很好看，它们总是在动，一会儿挂在树梢，近的触手可及，一会儿又消失在天际，远的虚无缥缈。
    她羡慕它的来去自由，恣意妄为。
    她喜欢它的变化莫测，多姿多彩。
    有时洁白纯柔，惹得她想把小脸直接埋进它怀里，去感受那份轻柔。
    有时火红如金，染红了她的小脸，调皮的她轻轻张开小手，去感受那份带着余温的金色，像佛光一般神圣，那一刻她似乎变成了朝圣者。
    有时墨黑如黛，浮在远山上空，像是一位蓝调美人，慵懒着卧在泼墨山水间，此刻流云就是她的羽裳。
    晚上看书看乏了，伫立在阳台上看月亮，月儿温柔，安静，月华似水。
    她是安静的，安静地吃饭，安静地看书。
    安静表面看起来是乖顺，实际上是一种对抗。
    静默的力量，比大声反驳要迅猛的多。
    后院的火堆旁不再有她的身影，它的温暖不再属于她。她想着逃离。尽管眼前还不是时候。
    妈妈想和她说话，总是无从下口，根本找不到话题。
    爸爸和她说不着话，根本没有机会，她只给他背影，如同他曾经中途离场时给她的背影一般。
    家里面没有以往欢乐吵闹的声音，只剩下安静，安静得可怕。
    以前吵闹，日子和谐，相互理解。
    现在安静，彼此墨攻，相距甚远。
    日子在静默中一天天过去。
    很快她要开学了，上学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她还需要开口向父母伸手要钱。
    一直以为自己能挣扎的她，又有些偃旗息鼓了，终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没办法，谁叫自个儿还在上学呢，还没有自食其力。
    日子真难，低头真难，即便对方是自己父母，这个头低的也难受。
    妈妈的心软，跟她撒撒娇，应该没问题，果然是的，妈妈对她还是老样子。
    爸爸的心硬，跟他服软，着实很难，她有些发怵，一直拖着。
    临行前，妈妈帮她仔细把行李收好了。
    她小的时候，老是觉得妈妈对她不好，爸爸好，长大后发现妈妈总顺着她，爸爸反而不惯着她了。
    好与不好，究竟该怎么定义呢？
    正在她踌躇的时候，爸爸赶回来了。
    她不得不低头叫了声：“爸！”，声音小的可怜。
    爸爸木着脸应了一声：”嗯！”，然后递给她一个信封。
    她接过信封，内心五味杂陈，感激、憎恨、讨厌、难受、歉疚都有。
    是呀，一直呵护她长大的人，拒绝了她一直喜欢的人。
    谁对谁错，真不好说。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她这个小棉袄此刻是不暖和的。
    尽管两人在闹别扭，爸爸还是亲自将她送到了车站，当汽车开动了那一刻，她看见了爸爸站在寒风里向她挥手，两鬓好像染了些许白霜，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她在后悔，她怎么能伤爸爸的心呢？
    不管怎么讲，爸爸肯定是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