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清扫者

    混沌剑尖距离年轻师父的眉心只有三寸，却再难前进半分。
    不是受阻，而是秦不归自己的手在颤抖。剑身传递来的信息如洪流冲刷脑海——这个面容酷似师父的年轻人，胸口同样有火焰胎记，只不过已经变成机械与血肉融合的奇异结构。
    "看清楚了，孩子。"年轻人轻触自己胸口，胎记如投影仪般展开全息影像，"第一纪元末期，太阳系边缘出现异常引力波。我们十二个灵体携带者自愿与'守护者'AI融合，只为..."
    影像切换：某种难以名状的庞大存在掠过太阳系外围，它没有固定形态，像是由黑暗本身构成。当它经过时，火星殖民地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爆炸，没有求救信号，就像被橡皮擦从现实中抹去。
    "高维清扫者。"年轻人声音低沉，"它们定期清理发展过快的文明。我们创造了'园丁'系统，让人类文明在七个纪元里循环生长-收割，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幼苗，避开清扫者的注意。"
    秦不归的剑尖微微下垂："那现在的收割行为..."
    "程序在三纪元前被污染了。"年轻人痛苦地闭上眼，"某个来自清扫者的信号篡改了核心指令，把保护机制变成真正的毁灭程序。你师父——我的镜像体——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
    倒计时60:30:00。血液连接显示的叶兰兰状态更加危急：光茧外壳已经剥落大半，露出内部流动的能量核心。那三艘外星飞船中，两艘正在蓄能准备第二波攻击，而第三艘突然调转炮口——击毁了同伴！
    更令人震惊的是，幸存飞船发射的识别编码竟与南宫晴"种子"中的密码完全一致。
    "同盟..."秦不归恍然大悟，"南宫晴当年联络的外星势力！"
    年轻人点头："少数逃脱清扫的文明组成的反抗联盟。但时间来不及了——"他指向倒计时，"一旦通道关闭，两个世界将永久分离。而合并的代价是..."
    七个光球同时展现灰蓝星球场景：年轻师父抱着婴儿站在山巅；培育塔里的胚胎们安静沉睡；甚至还有城市中普通的镜像居民——所有生命都开始透明化。
    "镜像世界消失。"年轻人平静地说，"包括我。"
    秦不归的剑当啷落地。这个选择比牺牲自己残酷百倍——用整个世界的生命换取地球的安全？
    "没有中间道路吗？"
    回答他的不是年轻人，而是突然增强的血液连接。叶兰兰的光茧完全展开，她以能量体形态悬浮在地球轨道，眉心冰晶花进化成复杂的宇宙通讯器。当她"注视"那艘外星飞船时，某种超越语言的意识流直接呈现在秦不归脑海：
    『文明级对话请求』
    这是人类首次以整个种族身份进行的星际外交！而叶兰兰——双重灵体融合后的存在——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文明代言人。
    年轻人敬畏地跪下："灵体终极形态...第七纪元终于孕育出来了。"
    倒计时58:45:12。秦不归必须做出抉择。他拾起混沌剑，突然注意到剑柄上婴儿化成的光珠正在变暗——同源生命湮灭的进程并未停止，只是被混沌剑暂时延缓。
    "如果我摧毁控制核心，两个世界会怎样？"
    "短暂重叠后分离。"年轻人指向七个光球，"所有被'园丁'收割的文明精华将回归本源。代价是我和镜像世界的消亡，但也会切断清扫者的污染通道。"
    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机械与血肉交融的胸膛："用混沌剑刺这里。核心就在我心脏位置。"
    秦不归的手再次颤抖。这个与师父同源的存续，竟主动求死？
    "你师父当年也面临同样选择。"年轻人露出微笑，"他选择牺牲自己把你送走。知道为什么你的晶体右臂能定位这里吗？因为里面藏着半个控制密钥。"
    倒计时57:00:00。血液连接突然传来剧烈波动——叶兰兰正遭受某种意识入侵！外星飞船虽然击退了敌舰，却释放出某种量子探测波，试图扫描她的灵体结构。
    更糟的是，光桥开始不稳定闪烁。维持通道的能量正在枯竭，而叶兰兰必须在"继续维持通道等待秦不归"与"关闭通道全力应对扫描"之间抉择。
    通过血液连接，秦不归看到她面前浮现两个光球：一个显示他在镜像世界的实时影像，另一个显示地球正被三艘新出现的巨型飞船包围。她的能量体在两者间摇摆，每次倾向关闭通道时，就有泪水般的液态光飘出——这些泪滴在零重力中凝结成晶体，内部竟浮现出微型星图！
    年轻人突然激动地抓住秦不归："那些眼泪！是跨维度信标！快让她多流些！"
    混沌剑自动飞起，剑尖轻触秦不归断臂处。剧痛中，他与叶兰兰的连接增强十倍。所有感受汹涌而来：外星意识的冰冷扫描、维持通道的能量透支、还有灵魂层面撕裂般的痛苦——她同时在两个维度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