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力战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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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铜风铃的震颤声里裹着血腥气。
    黎殇腕骨被剑柄震得发麻,剑身暗金龙纹此刻活物般在裂开的锋刃间游走。
    他后槽牙咬得太紧,竟尝到铁锈味——不是血,是剑脊渗出的金液在齿缝间凝结成晶。
    "当心那骨手!"汪彻的判官笔戳穿第三个扑向药炉的骷髅,墨汁顺着笔锋滴在青砖上竟烧出莲花状焦痕。
    他背抵着黎殇的后腰,两人袍角都被黑雾腐蚀得千疮百孔,"这瘟鬼怕火?"
    医疗大师的药杵在石臼里捣出硫磺味的火星:"放屁!
    那是地脉阴火......"话没完就被骨手掀翻的铜鼎砸得踉跄,他反手抓起鼎耳扣在头顶当头盔,"姓汪的子,东南角瘟神血画圈的地方!"
    物资商人正撅着屁股往玄冰柜里塞金线蕨的枯叶,闻言直接把冰柜当盾牌甩过去。
    柜角磕在石兽额头迸出蓝火,烧得攀在屋檐上的骨手吱吱作响:"赔钱!
    这冰柜可是昆仑寒玉......"
    黎殇突然旋身跃起。
    剑尖挑着汪彻甩来的墨莲,暗金龙纹缠着火苗撞向黑雾中的饕餮面具。
    青铜面具裂开的缝隙里溢出脓血,他看清那根本不是面具——是张被熔化的脸。
    "地脉金线!"汪彻突然厉喝。
    他判官笔勾住最后一根未断的金线,笔锋浸着黎殇剑尖甩来的血珠。
    金线突然绷直成弦,将漫天黑雾割成碎片。
    民众的哭嚎声里混着骨手碎裂的脆响。
    黎殇地时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剑身裂纹渗出的金液正顺着虎口往经脉里钻。
    他看见自己映在剑身上的瞳孔彻底褪成琥珀色,城楼阴影里有什么东西跟着瞳孔变色在蠕动。
    "还剩半刻钟!"物资商人踹开压在腿上的石雕赑屃,从袖袋抖出七枚青铜罗盘甩向护城河,"要布阵就现在!"
    医疗大师突然揪住黎殇的领口。
    老人龟裂的指甲抠进他锁骨,药杵沾着瘟神血往他眉心点:"子,你眼珠颜色不对。"浑浊的眼珠盯着他琥珀色瞳孔,"三焦经有东西在窜,像......"
    话被北方传来的闷雷打断。
    不是雷声,是千万只马蹄踏碎青砖的轰鸣。
    黎殇剑尖上的暗金龙纹突然蜷缩成环,护城河底传来类似龙吟的呜咽。
    汪彻抹了把溅到唇边的黑血,发现血珠在掌心凝成箭头指向正北。
    "先布阵。"黎殇扯下衣摆缠住剑柄。
    金液已经渗进掌纹,在皮肤下游走出符咒般的纹路。
    他弯腰去搬青铜鼎时,后颈突然刺痛——三岁时暴雨中刺出的那一剑,此刻竟在脊骨上浮现出灼痕。
    物资商人正把金线蕨灰烬撒进罗盘凹槽,突然僵住动作:"等等,地脉金线怎么在往北边流?"他沾着灰的指尖发抖,"这阵法要改,必须用......"
    汪彻的判官笔突然扎进他脚边青砖。
    墨汁沿着地缝游出北斗七星状,最末一星正对着北方阴影:"来不及改了。"笔锋挑起最后半截地脉金线,"用这个当阵眼,快!"
    黎殇握剑的手背凸起金纹。
    当他将剑尖插入青铜鼎耳时,鼎身浮现的饕餮纹突然张开嘴咬住剑刃。
    琥珀色瞳孔映出鼎内翻涌的血光,他听到十六年前自己出生时的啼哭混在风铃声中。
    护城河突然掀起浊浪。
    七处血光冲破水面结成锁链,却在碰触到北边天际时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
    医疗大师的药杵"当啷"地,他盯着黎殇后颈逐渐显现的剑痕胎记,浑浊眼珠突然溢出泪来:"原来相士当年的十八场......"
    话被淹没在民众突然爆发的欢呼里。
    最后一个骨手在血光中汽化,黑雾散尽处露出初升的启明星。
    但没人注意到,黎殇剑柄缠着的布条正被金液蚀成灰烬,而北方的阴影比之前膨胀了整整一倍。
    青铜鼎耳在黎殇掌心烫出青烟,饕餮纹咬合的剑刃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汪彻的判官笔尖蘸着墨汁往鼎身一抹,北斗七星状的墨痕竟沿着裂纹渗进金液里。
    护城河底的呜咽声陡然拔高,七条血色锁链崩裂成细碎光点,在晨雾中织成半透明的穹顶。
    "成了!"物资商人瘫坐在玄冰柜上,袖口抖的金线蕨灰烬还在冒火星,"这鬼阵法要烧掉老子三车南海沉香......"话没完就被医疗大师踹翻,老人龟裂的指甲还沾着瘟神血,正死死盯着黎殇后颈的剑痕胎记。
    黎殇忽然踉跄着扶住城墙。
    经脉里游走的金液像活过来的刺青,在皮下勾勒出与青铜鼎如出一辙的饕餮纹。
    他试着握拳,发现掌纹间渗出的不再是汗,而是细密的金砂——昨夜被剑柄震裂的腕骨此刻竟完好如初。
    民众的欢呼声在街道上炸开。
    卖炊饼的老汉把蒸笼抛向半空,面香混着硫磺味钻进黎殇鼻腔。
    他突然想起三更天时,那些被骨手撕碎的守夜人喷出的血雾也是这个味道。
    "不对劲。"汪彻突然扯开黎殇的衣领。
    琥珀色瞳孔在晨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后颈的剑痕胎记正随护城河的波纹明暗闪烁,"大师,您方才三焦经......"
    医疗大师的药杵"咔"地敲在黎殇肩井穴。
    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金液在替你重塑经脉!"他沾着瘟神血的指甲划过少年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三焦经里藏着东西在吞食阴邪气——子,你出生时是不是......"
    北风卷着半片烧焦的招魂幡掠过城楼。
    黎殇瞳孔骤缩,十六年前暴雨中的记忆碎片突然刺进脑海:相士青筋暴起的手掐着他襁褓,桃木剑上的铜钱串崩断时发出的,正是此刻护城河底呜咽的调子。
    物资商人突然怪叫一声。
    他怀里抖的青铜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打转,龟甲裂纹里渗出黑水:"地脉金线在往北边倒流!
    不是阵法成了吗?"
    汪彻的判官笔尖突然迸出火星。
    他蘸着未干的黑血在城墙砖上画符,墨迹却像被什么吸食般迅速褪色:"有人在改地脉走向......"话音未,整面城墙突然传来类似兽类磨牙的震动。
    黎殇的剑突然自主出鞘。
    暗金龙纹缠着金砂浮空而立,剑尖直指北方天际。
    他伸手握剑的刹那,整条右臂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般蠕动,皮肤下传来鳞片刮擦的触感。
    "快看护城河!"医疗大师的药杵"当啷"砸在垛口。
    晨雾笼罩的水面下,七处阵眼对应的星位正泛起诡异的靛蓝色,昨夜被净化的黑雾残渣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正朝着北方阴影汇聚成漩涡。
    汪彻突然抓住黎殇的手腕。
    墨汁顺着判官笔爬上少年暴起青筋的手臂,却在触到金砂的瞬间燃成灰烬:"你的血......"
    黎殇猛地抽回手。
    一滴金液坠在城墙砖缝里,砖面立刻爬满蛛网状的裂纹。
    他想起昨夜剑柄缠布被腐蚀的灰烬,此刻正静静躺在靴底,隔着皮革都能感觉到灼烧般的刺痛。
    "阵法确实成了。"物资商人突然幽幽开口。
    他摩挲着玄冰柜上被骨手抓出的凹痕,指尖沾着霜花在柜面画出符咒,"但阵眼恐怕不止一处。"
    医疗大师的药杵突然指向黎殇后颈:"十八道命劫的引子,昨夜才破了第十七道。"老人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相士当年的最后一劫,恐怕就藏在......"
    北方天际传来瓦当坠地的脆响。
    不知是谁家檐角的青铜风铃突然齐声炸裂,惊起满城鸦雀。
    黎殇握剑的手背突然凸起龙鳞状纹路,金砂顺着剑脊滚时,在初升的朝阳下折射出千万道血光。
    护城河底的呜咽声停了。
    城墙阴影里,昨夜被血光驱散的黑暗正在砖缝间重新凝聚。
    某块浸透黑血的墙砖背面,潮湿的苔藓正以违背季节规律的速度疯长,渐渐勾勒出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若是细看,会发现那眉眼与青铜鼎上的饕餮纹竟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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