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无他，唯手熟尔

    叶随云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翌日，一大早。
    他就跟云鸾公主一起，来到工部衙门。
    值房里面，放着几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账目。
    这些都是云鸾公主近段时间的劳动成果。
    不过，还有更多的账目，犹如小山一般，堆积在一旁。
    叶随云从箱子里随手拿出一本账目，只翻看了几眼，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些账目是谁算的？怎么这么多错漏？连加减法都能算错？”
    云鸾公主解释道：“是我从户部找来的计史，他们现在还都没来呢...”
    古代的教育水平很低。
    懂得算学的人，可是香饽饽。
    云鸾公主要查工部的帐，只能从户部请来专门的计史。
    叶随云抬头看了看天，脸色有些难看。
    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计史们还没来，居然有人比我起床还晚？
    这不是明摆着磨洋工吗？
    一直到接近中午。
    十几个计史才姗姗来迟。
    他们一进门也不着急着算账，而是三五成群下着围棋，谈论着午饭吃什么。
    “啪！”
    叶随云走了过去，将账本拍在桌子上，冷声道：“这笔账，是谁算的？”
    计史们全都呆愣住了，诧异地看着叶随云。
    片刻之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计史站出来：“驸马爷，这笔账是卑职算的，有什么问题吗？”
    叶随云看着他，道：“你自己看看，这么多地方都算错了！”
    老计史拿起账本看了看，开口道：“禀告驸马爷，卑职看过了，这些账目没有问题！”
    叶随云一怔。
    这么简单的错误，老计史居然不承认？
    他分明是睁着眼说假话！
    叶随云耐着性子道：“这里确实是算错了，不信的话，你重新算一遍。”
    老计史冷冷一笑：“驸马爷既然说卑职算错了，不如还是您亲自用算盘，当场给我们算一遍，也好让卑职心服口服！”
    其他计史一起起哄：“是啊，驸马爷，您说我们算错了，那您算一遍，给我们瞧瞧。”
    “废话！”
    叶随云冷哼一声：“我不会用算盘。”
    他作为一个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穿越者，小学的时候，也上过几节课的珠心算。
    可是，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有了计算器，谁用算盘这种老古董啊！
    云鸾公主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诧异地看着叶随云。
    你连算盘都不会用。
    还敢大言不惭，说在年节之前，查清工部的账目？
    而且，你一来，只是拿起账目看了一眼，连算盘都没打，就说计史算错了？
    简直是儿戏！
    云鸾公主感觉自己所托非人。
    “不会用算盘？”
    计史们听到叶随云的话，忍不住一阵哄堂大笑。
    特别是那位老计史，乐得山羊胡都翘了起来：“驸马爷，你可真会说笑！你连算盘都不会用，就说卑职算错了！这不是外行指点内行吗？”
    叶随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些账目，不过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心算就足够了，用不着算盘。”
    心算？
    计史们全都愣住了。
    礼乐射御书数，此乃君子六艺。
    数，就是算学。
    儒门是要学的。
    但是，算学在六艺之中，位列最末。
    而且科举不考算学，只考策论作诗。
    再加上大周儒门本就式微，被儒道白莲彻底碾压。
    久而久之，算学荒废，愿意学的人极少。
    这些户部的计史，虽然以此为生，但他们也就是打打算盘而已。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的数学水平，在后世跟小学生差不多。
    至于心算，他们听都没听过。
    哪怕是算个十以内的加减乘除，都恨不得噼里啪啦打半天算盘。
    老计史看着叶随云，道：“驸马爷，你说你能心算？那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你能算出一到五十，加起来是多少，卑职就心服口服！”
    叶随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一千二百五十。”
    所有人都愣住了，愕然看着叶随云。
    实在是太快了！
    那名老计史彻底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叶随云。
    其实，他就是随口一说，根本不知道这道题的答案。
    他就算打算盘，也要算半盏茶的功夫。
    叶随云居然想都不想，一口说出答案。
    这怎么可能！
    “算！”
    “你们都给我算！”
    老计史有些气急败坏，对身后的人道：“我还就不信了，这么复杂的题，驸马这么快能算出来。”
    复杂？
    叶随云以手扶额，十分无奈。
    他果然没有猜错。
    大周的算学水平，实在太过低下。
    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水平，就可以在这个时代，碾压众生！
    噼里啪啦...
    计史们抓起算盘，打得飞快，很快就得出结论。
    “答案出来了，确实是一千二百五十。”
    “驸马爷算对了。”
    “确实是分毫不差。”
    计史们望着叶随云，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
    云鸾公主也惊呆了，拿着算盘笨拙的打了半天，却死活算不出答案，只能放弃。
    老计史震惊的看着叶随云：“驸马爷，你刚才是蒙的吧？一到十全都乘起来，答案是多少？”
    说实话，这道题看似简答，实则是十的阶乘，至少要初中水平，才能答上来。
    不过初中水平，已经是老计史的极限了。
    叶随云正好记得答案，脱口而出：“三百六十二万八千八百。”
    嘶...
    值房内，计史们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三百多万，绝对是天文数字。
    驸马爷又是想都不想，直接给出答案。
    如果是正确的话，那也太神了！
    计史们拿着算盘，打了半天，这才算出答案。
    叶随云又答对了。
    而且是分毫不差。
    这一下，计史们看着叶随云的眼神变了。
    从原本的不屑，变得充满敬畏。
    云鸾公主则是一脸兴奋，紧紧抓住叶随云的手：“驸马，你好厉害！这么大的数字，你一息时间就能算出来！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叶随云谦虚道：“无他，唯手熟尔！”
    他脑海中浮现一段回忆，那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三年时光。
    要么卷死别人，要么被别人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