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真相（3）

    [今日收到光吴事件的报告。]
    她刚读第一行，调查员发来消息，称金河振被光吴避难所附近的孤儿院收养。
    柳烟霞遗憾自己没带薯片，缓缓翻页。
    如今她已能轻松阅读父亲常用的汉字。
    [媒体将昨夜事件报道为「魔人袭击光吴避难所」。撤离至此的平民与九名英雄遭单名魔人屠戮……
    …… 我永生难忘光吴那一日发生的事。]
    起初，这似乎只是光吴避难所惨案的简单记录。
    但从下一段开始，文字基调骤变。
    [… 金锡浩总统将心腹陈永焕诬陷为魔人密探。然而我知道，陈永焕是正直之人。他唯一的缺点是过于正直，或许金锡浩不想让自己的丑事败露。
    但蔡周哲认同陈永焕是魔人，也希望他死。可陈永焕深得部下爱戴，若单独刺杀必引怀疑。于是蔡周哲策划了一场屠杀，雇佣顶尖杀手，命我监督执行。]
    “……？”
    柳烟霞翻回前页重读。
    即便读第二遍仍无法理解。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字，甚至用智能手表 APP 翻译，内容却没变。困惑中，她继续读着父亲的忏悔。
    [那日，我收到陈永焕的求救。他声音急切，而怪物入侵本就是我一手策划。我告诉陈永焕先救平民，将他们逼入绝境。
    光吴避难所。
    陈永焕试图保护那里的平民。]
    父亲熟悉的字迹刺痛她的眼睛。柳烟霞感到剧烈头痛。
    但她无法停下。
    [11 月 8 日晚 8 点，蔡周哲雇佣的杀手闯入避难所。
    他杀害了陈永焕及其部下。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我本想将此事深埋心底。
    但次日，我收到杀手的报告。陈永焕的一名部下带着临产的妻子。]
    临产的妻子。柳烟霞读到这个词时浑身僵硬。
    临产。
    金河振在光吴事件次日被孤儿院收养。
    [报告中还有件趣事。现场发现了脐带。
    母亲至死产下婴儿。
    婴儿尸体下落不明。]
    读到此处，柳烟霞彻底明白了真相。虽无证据，但内心在尖叫。她按住胸口，祈祷那婴儿不是金河振。
    [这婴儿注定要死。即便苟活，也无未来。因此，我决定找到他并杀之。]
    读到父亲冷血的宣言，她感到内心某处崩塌了。
    记忆碎片闪过。
    —— 别担心，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结束。
    一个为救她与怪物军团殊死搏斗的男人形象浮现。
    他拼上性命救了她。
    而她的父亲却将他的父母逼死，还试图杀他。
    [但我突然想起女儿出生的 4 月 29 日。虽然她仅靠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但她存在本身却带给我莫大幸福。
    我联系杀手询问情况。他说没杀婴儿，只是遗弃了。]
    柳烟霞低下头，颤抖的双手紧握成拳。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 喂，你不觉得我们能成为很好的盟友吗？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主动请求别人成为盟友。
    尽管微不足道，却是她表达感激的方式。
    [最终，我在报告中隐瞒了那孩子的存在。但我害死了他的父母，也未助他存活。被遗弃在冰冷的地上，此刻或许正慢慢死去。
    我无意否认这一切。]
    ——Buddy 是朋友的意思。你不知道吗？
    不久前，他认可她为盟友。那时的声音化作利刃，刺痛她的心。
    柳烟霞的手指颤抖。她已没有勇气再翻页。
    心脏狂跳。
    一种陌生的情感从心底涌起。
    愧疚、怨恨、痛苦…… 她无法思考，也不想思考。
    冷汗布满额头。视野模糊，仿佛被天崩地裂的疲惫吞噬。
    [我活成了懦夫。即便再脏双手，也无济于事。
    所以我选择遗忘。
    为了女儿，为了家族。
    但我将真相留在了这本日记里。
    是为了安抚愧疚？还是为了报复蔡周哲？
    我不得而知。]
    金河振的脸与父亲的忏悔重叠，化作怪物的模样。
    柳烟霞无法承受这怪物。
    金河振、金河振、金河振…… 他的名字如幽灵般在视野中闪烁。
    她哽咽着，心在滴血。
    情感的洪流让她无法承受。
    **
    [瑞湖纪念馆]
    暗夜中，新月洒下寒光。
    托梅尔独自伫立在苍白的月光下。
    来此之前，她已处理完所有私事。
    无法预知未来的日子会怎样。
    她为复仇而生，如今复仇已不可能，完全可能撕碎父亲的遗书后自尽。
    吱呀 ——
    托梅尔粗暴地推开寂静的纪念馆大门，寻找阿古斯?本杰明的名字。
    很快，她发现一个刻有他名字的柜子，在众多柜子中格外醒目。
    [阿古斯?本杰明]
    正方形的小柜子里，放着刻有西班牙文名字的骨灰盒。
    因骨灰盒周围摆满鲜花，显得不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