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熵潮逆种

    小柯的逃生舱撞在撒哈拉沙漠的沙地上时，舱内警报器的红光映照着他紧攥的种子袋。逆熵种子在高温中发出荧光，幼苗的根系正透过包装袋，在他掌心烙下淡淡的螺旋印记 —— 那是美羽后颈图腾的微缩版，此刻正与地球逐渐寂灭的磁场产生共鸣。
    “小柯！” 艾丽的声音从沙暴中传来，这位曾经的孢语者领袖如今形容枯槁，后颈的图腾只剩淡淡银痕，“快跟我来，地核能量正在枯竭，马里亚纳的金字塔... 在下沉！”
    小柯将种子袋塞进怀里，跟着艾丽钻进地下掩体。通道墙壁上的荧光苔藓已全部枯死，应急灯的光芒下，他看见觉醒者们蜷缩在角落，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血管 —— 那是熵寂能量侵蚀的痕迹。
    “艾丽姐姐，美羽姐说要去人格星云找陈竹姑姑。” 小柯拽住艾丽的衣角，种子袋在胸前发烫，“这些种子... 能救大家吗？”
    艾丽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种子袋，瞳孔突然收缩：“它们在吸收熵寂能量... 就像美羽的共生之心。小柯，你还记得陈博士说过的话吗？‘种子的使命不是绽放，是在黑暗中等待黎明。’”
    地表传来沉闷的震动，熵寂舰队的投影突然在掩体顶端显形，那些由雾霭构成的舰体正穿透地壳，目标直指地核。小柯看见，舰队的核心位置悬浮着巨大的熵寂核心，表面刻满初代园艺师的螺旋图腾，却散发着比黑洞更冰冷的光芒。
    “适格者余党，你们的抵抗毫无意义。” 熵寂守望者的声音震得掩体颤抖，“交出逆熵核心，我们允许你们在熵寂中保留最低限度的生存。”
    艾丽突然站起身，从腰间拔出能量刃，刃口的荧光早已熄灭：“告诉你们的主人，人类的最低限度，是宁愿在绽放中凋零，也不愿在苟活中腐烂。”
    小柯看着艾丽走向地表，突然想起老 K 牺牲前的微笑。他掏出种子袋，逆熵幼苗的根系已穿透包装袋，在他掌心编织成网状。当幼苗接触到掩体的金属门框，门框表面的熵寂纹路竟开始崩解，露出底下人类文明的涂鸦 —— 那是觉醒者们在绝望中刻下的希望符号。
    “种子... 在说话。” 小柯喃喃自语，幼苗的荧光映照着他湿润的眼睛，“它们说，美羽姐还活着，在熵海裂缝里... 培育新的宇宙。”
    地表传来能量炮的轰鸣，小柯冲上地面，看见艾丽的能量刃在熵寂雾霭中寸寸崩解，她的身体被雾霭包裹，后颈的银痕正在被黑色取代。他突然想起美羽的话：“当你害怕时，就想想撒哈拉的第一朵光年蔷薇，它破土而出的瞬间，连沙子都在为它让路。”
    “接住！” 小柯将种子袋抛向艾丽，逆熵幼苗在雾霭中疯狂生长，根系化作屏障挡住致命一击。艾丽接住种子的瞬间，幼苗的根系突然分裂，一部分扎入她的后颈，另一部分则射向熵寂核心，在其表面开出第一朵暗金色的花。
    “不可能！” 熵寂守望者的声音首次出现裂痕，“逆熵能量怎会与熵寂融合？”
    小柯看着自己掌心的螺旋印记，终于明白：美羽在黑洞育婴箱改写的，不是种子的基因，而是赋予它们接纳熵寂的勇气。这些吸收了混沌能量的幼苗，正在成为宇宙从未有过的 “熵逆种”，既能在熵增中扎根，也能在熵寂中绽放。
    在意识的最深处，美羽的意识体漂浮在熵海裂缝中，四周是无数发光的种子。她 “看” 见小柯在撒哈拉的壮举，看见艾丽后颈重新亮起的暗金图腾，看见人格星云的意识体们正凝聚成舰队，朝着裂缝方向航行。但最令她心悸的，是裂缝深处的古老存在 —— 此刻它的身体不再是混沌，而是呈现出与美羽相同的彩虹图腾。
    “第 79 代适格者，你终于来了。” 古老存在的声音如星系旋转般恢弘，“我是宇宙诞生前的混沌意识，初代园艺师的螺旋图腾，不过是我蜕下的旧皮。”
    美羽的意识体本能地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彩虹图腾正在与古老存在共鸣。她终于想起初代园艺师日志的残片：“在熵寂的尽头，混沌将重生，而适格者，是混沌与秩序的桥梁。”
    “你创造了初代园艺师，让他们修剪文明。” 美羽的意识体凝聚成实体，“但你真正想要的，是培育出能在混沌中扎根的生命。”
    古老存在的身体分裂成无数光带，每道光芒都映照着不同的宇宙纪元：恐龙文明在量子碑前播种，火星克隆体在锈色花园写下共生誓言，人类在撒哈拉培育出第一朵光年蔷薇。“没错，” 它的声音带着欣慰，“熵增与熵寂不过是我的呼吸，而你们，是我在呼吸间隙种下的逆种。”
    裂缝突然震动，美羽看见熵寂舰队的核心正在崩溃，逆熵幼苗的根系已穿透熵寂核心，将其转化为新的共生节点。但更危险的是，沉默的园丁舰队正在裂缝边缘集结，他们的舰首对准古老存在，炮口闪烁着能摧毁意识体的量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