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不要离开我

    兆佳惜芸沉吟不语，绞紧手中的帕子，而藏在窗下的男人早就泪流满脸，
    十三爷没什么胃口不想用晚膳，回到小厨房让月儿别送食盒，不料他们在途中错过，
    司马亦蘅身着一袭青衣出现在眼前，胤祥以为白日也产生幻觉，揉了几遍眼睛才认定确有其人，
    他欣喜若狂，想上前拥抱她，可又怕她会变成幻影消失，
    正当犹豫之际，她跟着兆佳惜芸进了香堂，他便躲在窗下偷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
    蘅儿还活着，
    胤祥笑着抹干净眼角的泪，
    那一句“我打算离开”陡然入耳，他的身躯冻住，
    欲推门而入，手停滞却在门前，
    知道她活着就好了，
    他还有十年的幽禁，难道要让蘅儿等他十年，一个姑娘有多少个十年，
    还不如放她自在，天高任鸟飞，蘅儿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皇宫，现在终于实现，
    他为什么要难过，还想要将人苦苦扣在身边。
    “十三爷，奴婢正四处寻你，”
    月儿穿过游廊，碎步走来，
    香堂中的两人心吊上嗓子眼，以为他在外偷听，
    胤祥微微侧目，说道：“我也才刚到，来寻嫡福晋，你可瞧见他。”
    若是知晓阿蘅还活着，十三爷必然不会这样不动声色，
    惜芸向阿蘅颔首，推门而出，说道：“爷，妾身在此处，可是有什么吩咐。”
    胤祥耐人寻味地扫了一眼香堂，柔声道：“你既已经来了水月庵不妨多住几日，也好与我做个伴儿。”
    兆佳惜芸心头一暖，喜上眉梢道：“妾都听从爷的决定，”
    十三爷转头对着月儿道：“做几样福晋爱吃的菜，今夜我要与她同用膳。”
    香堂内寂寥无声，能清楚听见阿蘅的呼吸重了几分，青灰色的衣袖被攥得皱巴巴的，她的胸膛划过一丝酸楚，
    兀自沉吟道：“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难过什么。”
    阿蘅收拾好包袱打算趁着庵外的侍卫轮守之际离开，想最后再看一眼胤祥，悄然躲至梅园的影壁后，
    如意圆桌上摆着卤牛肉片儿，醋溜鱼片，香煎木槿花，凉拌笋丁，
    都是胤祥爱吃的菜，要去山里寻这食材得费不少功夫，
    他鼻尖泛酸，菜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惜芸给他盛了一碗汤，十三爷默然没有接，蓦然间听见影壁后的脚步声，
    心中酸楚：“蘅儿，为什么还要过来，我不确定还可以忍受多久，”
    “要做出伤你心之事，我比你更痛。”
    胤祥一咬牙接过汤碗，微笑道：“谢谢，你也多吃点。”
    随之夹了一筷子菜至惜芸的碗中，
    看见他们相敬如宾，关系和睦阿蘅也算放心，可胸口觉得越来越闷，
    甚至还想骂人，
    狗男人，老娘死了找另外一个还挺快，
    碗筷收拾完后，胤祥道：“今夜你就歇在这里。”
    兆佳氏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微微低下头应了声是，
    阿蘅差点没忍住，真想搬起地上的石头砸死他，心中暗自咒骂：“花心大萝卜，真不该做这么多好吃的，饿死你算了。”
    瞥了眼许愿墙上的竹牌，必须扯下来烧掉。
    等了许久房中的烛火才熄灭，阿蘅蹑手蹑脚地走到祈愿墙去取竹牌，
    一只温暖的手附在手背，她的背脊一僵，湿了眼眶，男人特有的气息扑在耳边，
    旋即阿蘅被紧紧地搂进怀中，胤祥的脸埋进她的颈窝，肩膀轻微的抖动，那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不要离开我。”
    阿蘅的心底防线在被他触碰的一瞬就分崩离析，听见他哀怨的祈求豆大的泪珠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拾。
    她转过身捧着男人委屈的脸，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她的胤祥长得真好看，眉目含情，鼻梁高挺，
    还有——
    阿蘅缓缓踮起脚尖吻住他的薄唇，将这些日子的思念，折磨都揉碎，用这个绵长而又热烈的吻传达给他，
    男人沉溺于她的柔情，摁住她颤栗的身躯与自己无缝相贴，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生怕下一刻她在怀中消失不见，他曾无数梦见她的倩影，可每一次醒来就只有冰冷的寂寞。
    山顶的积雪没有融化，天边挂着一轮冷月，他们坐在后山的崖边赏月，两人互相依偎着取暖，胤祥不肯松开她的手，
    阿蘅调笑道：“我不是在这，又不会跑掉。”
    胤祥握得更紧，说道：“这只手我要牵一辈子。”
    阿蘅道：“一辈子太长，有这一刻足矣。”
    男人迟疑片刻，说道：“蘅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阿蘅面色如常，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淡淡道：“怎么离开？”
    “天涯海角，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这是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吗？”
    男人失笑道：“这是什么话。”
    阿蘅正了正身子，说道：“我等你，不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胤祥神色惶然道：“不——蘅儿，你快走，别留在这里，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阿蘅抿唇，掏出那块竹牌，微微一笑道：“我是打算走，不过得毁了这块牌子再走。”
    胤祥连忙夺取去，从腰间拿出另外一块牌子，不舍的在手中摩挲，
    “没有你，怎么过想过的日子？”阿蘅深情地望着他，“能多聚一刻就当是赚来的。”
    胤祥轻抚着她的鬓角，说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阿蘅把十四爷如何施救的首尾说与他听，
    胤祥感慨，挑眉道：“十四弟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为了救你竟甘愿冒死罪的风险。”
    这话怎么听着特别扭，
    想起他与兆佳惜芸之间的暧昧，阿蘅要秋后算账，咬住唇角道：“你不是与兆佳福晋同眠而卧，还给她夹菜。”
    话里话外都是酸溜溜的，
    胤祥勾唇微笑，解释道：“那不是为了气你，不然怎么让你现身，骗得我好苦。”
    阿蘅既生气又心疼，抓住他的手腕，一道拇指宽大的疤痕映入脸帘，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
    胤祥想要抽回手臂，被她按住，
    女人转头说道：“答应我，无论我是死是活，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胤祥用力抽出手臂，默然良久不言一语，
    “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