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婚前

    德妃娘娘陪着在暖阁站着替儿子求情，康熙闭门不见，三人就这样僵持着一段时间，
    德妃体力不支摔倒，陛下不忍心打发四阿哥把人送回了长春宫，娘娘把一腔的怨愤，担忧都发泄在四爷的身上，
    “十四做出此等鲁莽之事，你为何不拦着点，”
    四爷抿唇不说话，扶着娘娘不稳的身形，
    德妃最是见不得他这样漠视的态度，说道：“也不知道你这个哥哥是如何做的，亲弟弟怎么就能与八阿哥生死与共。”
    四爷轻声道：“当时皇阿玛正在气头上，我若是再求情只会是火上浇油。”
    德妃打开他的手，说道：“借口，哀家不必你相送，”
    搭上青璃的手匆匆地离开养心殿，徒留四爷在空荡荡的大殿内，他颀长的身影如一缕幽魂，
    落寞，孤寂
    可作为杀伐果决的康熙爷，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四阿哥转身发现阿蘅在隔扇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眼中有怜悯，还有言不明的尊崇，就是没有喜欢。
    “可觉得委屈？”
    阿蘅主动问候四爷，
    胤禛微抬头，背在身后的手摩挲着大拇指的玉扳指，
    主动搭讪，
    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额娘这么想情有可原，你是否也觉得我很无情，”四阿哥语带希冀。
    阿蘅摇摇头，
    得到想要的答案，四爷没有说其他抬脚跨门槛而去。
    前段时间下得大雪还未消融，琉璃瓦顶还残留着点点雪星子，夜深寒重，偶闻枯枝折断之声，
    十四爷已经在养心殿跪了三个时辰，嘴唇发紫，全身瑟瑟发抖，万岁爷在批阅奏折，眼神却是不是飘向外头，
    “李德全，朕要就寝，”
    陛下阁下手中的毛笔，
    才戌时一刻，
    李公公自然明白万岁爷的心思，给阿蘅使了个眼神，然后又朝殿外看看，
    阿蘅心中觉得好笑，父子两都是倔脾气，若是有一个肯服软何至于煎熬彼此，
    十四爷抱着双臂缩成一团，身子不断颤栗，一件披风盖在他的身上，顿时无孔不入的寒风停止，
    抬眸看见阿蘅目光澄澈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
    “来看我笑话的？”
    十四爷不太想她看见自己的窘迫，
    “冷不冷？”
    女人柔声的问道，
    “滥好心，”
    十四爷撇开脸，
    “死鸭子嘴硬，”
    阿蘅把怀中的手炉塞进他的怀里，触碰间发觉他的双手冰凉入骨，凝住眉头道：“别跪了。”
    十四爷碰到女人温软的肌肤，心被烫了一下，如坠冰窟的身体暖和起来，
    “没有皇阿玛的命令不能起来，”
    扬起手中的炉子，
    “有这些就够了，”
    阿蘅无奈，说道：“就是万岁爷的意思，不然我能给你送这些东西？”
    “在这里跪一晚上就算不冻死，腿脚也废了。”
    “今晚你在我的院子里将就一宿，明儿上朝之前回来就行。”
    “万岁爷拉不下面子，说出的话不能收回，明儿你认个错，再找人求求情，事情也就过去了。”
    十四爷再要争辩，被阿蘅制止：“你若是不肯去，我只能陪着跪一晚上，”
    “十四爷的命没了，奴婢也不用活。”
    他才乖乖的起身，抬起的膝盖没一会儿又跪了下去，
    “怎么？”
    “冻麻木了，”
    阿蘅躬身把人扶起来，架在肩膀上，两人踉踉跄跄在黑夜中走着，
    十四爷望着臂膀下的女子，掌心的温度如电流一般传遍全身，令他压下的心思重新泛起涟漪。
    翌日，十四爷又跪了半日，万岁爷遣人让他回去。
    慈庆殿这几日张灯结彩，廊下的宫灯也换成了大红色，明日便是胤祥的婚期。
    回来这段时日阿蘅又刻意地避着胤祥，在草原上无拘无束只有他们两个人，如何宣泄自己的情感都不为过，
    可重新回到紫禁城要顾及的人太多，陛下，姐姐，九爷，兆佳惜芸，要牺牲这么多人成全她的爱情太难，
    胤祥本打算去向万岁爷解除这门婚事，可偏偏又牵扯到太子，看到十四被罚，他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阿蘅让四爷给他带了口信，务必不能向万岁爷提退婚之事。
    夜里胤祥喝得酩酊大醉，对着园子里的红梅舞剑，谁来劝都没有用。
    来喜拿主子没有办法，只能来养心殿找阿蘅，
    “阿蘅姐姐，主子再这么闹下去恐怕要惊动万岁爷，”
    阿蘅闷着的胸口一抽，她知道他痛，可她也很痛，心如刀绞，缓一口气说道：“走吧！”
    来喜露出欣喜的笑容，给阿蘅让路，
    慈庆殿灯火通明，处处挂着红绸，如那日挂在枝头的一般鲜艳，福寿纹路的木窗上的双喜格外的醒目，
    檀木供桌上的摆着三座如山的果盘，红枣寓意甜甜蜜蜜，花生寓意长命富贵、儿孙满堂，桂圆寓意团圆、圆满，两旁的龙凤红烛还未点燃，
    她曾经想象过自己在古代的婚礼无外如是，可这些都属于另外一个女人，胸口的疼痛蔓延开来，
    胤祥猛灌了一口酒，单手执剑向地面刺去，身子借着剑尖的力道弹起，倒着身子在空中旋转，
    刷刷刷——
    利剑在地面上划出一个字，
    蘅
    酒入愁肠愁更愁，他眼角的泪水倒流下来，剑落下最后一划被弃在一旁，男人单手撑地卸下力道整个人躺在冰冷的地面，又往口中猛灌一口酒，醉得像一摊烂泥，
    倏然觉得烛光有些刺眼，他恼怒地喝道：“狗奴才，我不是说过这个院子不许点灯，”
    那晃眼的灯光依旧不动，
    他侧头，泪眼朦胧间看见阿蘅提着灯笼，如九天仙女般出现，以为是幻觉发出一阵凄苦的笑声，
    “你要颓废到何时？”
    女子带着一丝怨怪的脆声传入耳中，胤祥揉了揉眼睛，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起身，眼睛布满血丝站在阿蘅的身前，两人四目相对，泪光盈盈，皆透着苦涩，
    下一秒胤祥将人紧紧地抱在怀中，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这样就不会分开，
    浓重的思念把两人都包裹住，阿蘅箍住他更瘦弱的腰身，喉咙被压得呼吸不过来，可只有此刻的窒息感才能止住长久以来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