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残红魂断浆洗池

    十三爷喝退擒住阿蘅的两个太监，将人护在身后，齐川英不知从哪来钻了出来，躬身打千道：“十三爷万福金安，”
    梅兰竹菊这才知晓踩到了佛脚，脸上的表情皆是耐人寻味，本以为司马亦蘅只是拿十三爷吓唬她们，不料他们之间确有关联，
    竹节低声道：“梅香姐撕了十三爷的扇子，会不会连带我们一起治罪，”
    梅雪低声啐道：“闭嘴。”
    其余两人面上不置可否，其实心里头也在害怕受牵连。
    胤祥瞟了一眼地上的老刁奴，早听闻是个见人下菜的，自不必理会，瞧着阿蘅被打肿的小脸，心脏似被人掐了一把，他捧在心尖上呵护的人，竟然被人随意践踏。
    袖桦被十三爷凛然的气势镇住，不知该如何收场，她一个小主教训辛者库的奴才也不过分，说道：“十三爷这是做什么，我们只是老朋友叙叙旧，不知情的以为我欺负阿蘅妹妹。”
    胤祥不愿多瞧她一眼，从袖中摸出一块银灰色的帕子轻轻地拭去阿蘅嘴角的血渍，说道：“叙旧需要踹人？叙旧要打人巴掌？”
    袖答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碧月在一旁救场，福身道：“是亦蘅妹妹想用恭桶砸我们小主，才喊人制止。”
    啪——
    来喜冷着脸狠狠地抽了碧月一巴掌，哑着尖锐的声音道：“主子说话哪里有你这个贱婢插嘴的份儿。”
    碧月被打得跌倒在地，可怜兮兮地望着袖答应求救，
    袖答应惶然，绞着手中的丝绢，说道：“十三阿哥这是什么意思，我好歹是万岁的女人，你的长辈。”
    这话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不要说她一个刚入宫的答应，即便入宫多年的妃子不受宠也不敢拿辈分来压十三爷。
    胤祥实不愿意与这个蠢女人纠缠，只给了来喜一个眼色，
    来喜森然道：“袖答应还没有侍寝吧，那我给敬事房送牌的公公打个招呼，多照顾，照顾袖答应。”
    袖桦脸色刷得惨白，身子跟着一软，差点没有站稳，她本就住在良妃娘娘的太和宫偏殿，良妃是个不受宠的，难见万岁爷几面，
    若是十三爷从中做手脚，恐怕以后要侍寝是没有可能，那她和冷宫的弃妃有何区别，老死在宫中也见不到皇上一面，
    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她本就出生不好，凭着一股子韧劲走到现在，
    进了宫，有了位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能栽在司马亦蘅这个贱婢手上，
    袖答应跪在地上抱着阿蘅的腿，哭得梨花带雨，说道：“阿蘅对不起，就饶过我这一回，你想怎么惩罚都可以。”
    少顷她像是意识到什么，松开阿蘅的腿，坐在地上疯魔地抽自己巴掌，抬头笑对着阿蘅：“我错了，我还你巴掌。”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
    阿蘅瞧着与先前判若两人的袖答应，心中不是滋味，鬓边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镂空的护甲在脸上刮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阿蘅喝道：“够了——”
    袖答应喜极而泣，眼睛一亮，讨好的说道：“你原谅我了。”
    碧月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两人狼狈如落水的野狗，退却锋芒只剩下卑微，
    胤祥淡淡道：“打够了就滚，”
    她们才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地离开。
    十三爷心疼地抚了抚她的白里透红的小脸蛋，握着她的手不管不顾地将人往外拉，由于步伐太快阿蘅跟不上，急得小姑娘忙道：“去哪里，拉我去哪里？”
    胤祥没有回头，说道：“走，离开皇宫，”平静的语气后掩藏着波涛汹涌。
    阿蘅见他态度坚决，说道：“我能去哪里？回司马府，还是回九爷府，我要是就这么离开必定会连累姐姐他们，”
    胤祥步伐一滞，淡淡道：“那我就把你藏起来，放在身边养着。”
    阿蘅凄然，说道：“你怎么养？是放在德妃娘娘那儿，还是安置在四爷府上，进了宫就没有回头路。”
    见他安静下来，她反握住他的手，走至他的身前，少年紧蹙的眉头没有松开，微红的眼底满是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她微微一笑，说道：“我没事，这点小困难哪里就能击垮我。”
    胤祥低声道：“我让四哥想办法找个清闲的虚职让你担着，”
    阿蘅道：“被你这么一闹，哪里还有人敢小觑我，我想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胤祥在她额头上敲了个脑瓜崩，说道：“还血路，你给我好好保存自身，活到我——”
    活到我求皇阿玛赐婚那天，
    他把后面的话噎了下去，若非她主动开口，并不想给她施加压力，
    阿蘅道：“活到什么？”
    胤祥道：“活到你到了年龄放出宫，成了老姑娘看谁还要你。”
    阿蘅道：“反正不会求着你要。”
    胤祥又想敲她一个脑瓜崩，被她躲开，二人嬉戏了一会儿回到辛者库，来喜公公早就打点好一切，让齐川英多照顾阿蘅。
    临别之际胤祥再次确认：“真不需要我帮忙安排其他去处？”
    阿蘅摇摇头推他出门，她能去哪里？
    哪个娘娘主子是好相与的，御前就更不用说了，还有司马亦婉在那边搞事儿，辛者库杂事多却不用担忧顾及太多，反倒是个安全的窝，她又何必出去与人斗，与天斗。
    殊不知亦瑶得知阿蘅被发配至辛者库，日日忧心，人跟着憔悴了不少，好容易借着给宜妃娘娘送补药的由头进宫探望，恰巧碰见这一幕，
    看着自家妹妹在净房里干着又臭又脏的活儿心疼不已，还要被人紧着欺负，即便十三爷护着她也觉得揪心，亦瑶站在不远处手中的绢子都被绞破了。
    袖答应，碧月
    这两人的脸她记下了，
    不愿让阿蘅知晓自己来过，阿瑶擦掉挂在面上的泪珠便转身离开。
    回到辛者库众人看阿蘅的眼神都变了，恭敬的眼眸中透着丝丝的恐惧，齐川英给她安排了单人间，没有让她再去刷马桶，而是跟着梅兰竹菊在浣衣局洗衣服，
    她去收拾衣物时，梅雪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却不敢开口，
    阿蘅道：“放心，折扇的事儿就算了，我不会告诉十三爷。”
    梅雪这才放松了些，帮着她一起收拾包袱，说道：“阿蘅妹妹海量，以后互相多多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