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送别

    阿蘅感觉到口中一阵腥甜，胤祥的手微微颤抖，她心有不忍便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臂，
    胤祥蹙眉，盯着手腕上的齿痕，血迹斑斑，心中不免酸楚：“她竟如此狠心，瞧着她怨毒的神情，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抽筋，却不知做了什么惹恼于她。”
    阿蘅泪眼盈盈，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在十三爷的身上，说道：“你们满意了，九骨师父已然放弃了党争，决定离开京城安度余生，”
    “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他，一个老头子无权无势对你们有什么威胁。”
    “一定要将他折磨致死。”
    胤祥不明所以，问道：“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是我害死九骨的。”
    昨日狱卒的对话犹言在耳，阿蘅愤然道：“难道不是吗？那日在天香楼只有你瞧见他与琴寒玉在一处，否则官兵怎会查到绿竹斋。”
    被莫名其妙的的扣上一顶这样大的帽子，胤祥委屈不已，心中暗自叫苦，温声道：“我答应过你，又怎么会出尔反尔。”
    阿蘅眼神中满是鄙夷，说道：“我还会轻信你的花言巧语吗？”
    胤祥默然，心想：“我拿真心待她，彼此之间却没有半分信任，在她心中我居然是个当面允诺，背地里捅刀子的小人，着实令人齿寒。”
    “可是又见不得她半分伤心，”
    “罢了，暂且不与她计较，待得来日再慢慢解释清楚。”
    胤祥从剑袖中掏出一块银灰色的缎面帕子，抬手要去给她拭泪，
    啪——
    阿蘅打开胤祥的手，帕子掉落在地，蒙上大片的灰尘，
    这时琴寒玉请来的脚夫到了，他说道：“阿蘅姑娘，我先把九骨先生的尸首安放在城外的义庄，你解决好这边的事情再过来处理他老人家的后事，”
    阿蘅吸了吸鼻子，说道：“没什么事好处理，我与您一同去义庄。”
    二人跟在脚夫抬起的担架后面，一前一后地走着，
    胤祥看着阿蘅凄楚的背影，心中又恼又心疼，想要跟上去却被来喜公公叫住，
    “爷，太子在里头候着，吩咐奴才喊你进去。”
    胤祥俯身拾起地上的帕子，拍干净上面的土尘，重重叹息一声，领着来喜公公进入刑部大牢。
    九骨师父的尸体在义庄停了三日，阿蘅找了城里最好的木匠打造了一副棺木，在绿竹斋的附近找了一块风水宝地下葬。
    阿蘅跪在墓碑前，墓碑前供着一盘水果，一碟糕点，还有一副盅筛，骰子，
    她平静地端起竹篮的酒壶，喝了一口，又撒了些在地上，对着坟头絮絮叨叨：
    “老头子，生前嘴这么毒，现在可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才跟我耍了几次就走了，还走得这样彻底，真是不够义气。”
    “我们萍水相逢，你一世英名，却着了我这个小丫头的道儿，”
    “又是收徒弟，又是传绝技，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
    “你说你图个什么，”
    言语间两行无声的泪又滑了下来，
    琴寒玉坐在一旁抚琴，琴声哀婉，凄切透骨，
    阿蘅扯着嗓子颤声道：“琴师父，老头子不喜这种悲伤的曲子，换一曲激昂，欢快的。”
    琴寒玉颔首，手中停止拨动琴弦，斟酌片刻，弹奏起阿蘅给他新唱的曲子《送别》
    随着曲调和寡，阿蘅也跟着哼唱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一曲弹完，阿蘅苦着脸笑道：“这首曲子也不欢快呀。”
    琴先生道：“昔日阿蘅姑娘将这首《送别》唱与为师听，并解释这曲子专为送别之用，今日阔别老先生便想到此曲，一时情动便弹奏起来。”
    “不成想加深了阿蘅小徒的悲伤，莫怪，莫怪。”
    阿蘅起身望着墓碑，说道：“老头子埋在这里，能与琴师父做个伴，也是好的。”
    祭拜完九骨，二人便消失在竹林间，
    康熙四十二年五月十九日，索额图心怀怨尤，结党妄行，交宗人府拘禁，后被处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蘅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她早就知晓事情的结果，只是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会牵涉其中，最终还为此丧命。
    自安葬好了九骨先生，阿蘅便没什么心情出门，在琼苑里待了好几个月没动静，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派头。
    亦瑶也从翊坤宫侍疾回来，宜妃娘娘对她赞许有加，得了不少赏赐，在京中还博了个孝顺公婆的美名，提到司马亦瑶都是竖起大拇指顶顶的夸。
    她见阿蘅在闺阁郁郁寡欢，时常过来问候，让她得空出去逛逛。
    阿蘅却是不以为然，心想：“我的好姐姐，你以前不就盼望着我做这样的大家闺秀，怎地如你意，却老撺掇我出去玩闹。”
    十三爷派人送了好几次信相邀，都被她赶了出去，送的礼物统统退回。
    她一心认定就是胤祥害死九骨师父，打定主意要与他断绝往来。
    亦瑶实在看不过去，便找了个由头让阿蘅出门，让她去稻香斋买水晶饺皇，说是骊歌做出来的味道不对。
    阿蘅无奈，只得懒着身子出了九爷府，
    没有走两步，蹲守在石狮子旁的胤祥窜了出来，唬了她一跳。
    阿蘅定睛一看是他，气呼呼地快步走开，莺歌在后面跟都跟不上，
    胤祥知她脾气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搂住她的腰身，翻身上了一匹马，将她固定在怀中。
    阿蘅在马上扭动身子，说道：“放我下去，”
    胤祥吼道：“住口，不许动。”
    阿蘅顿住，被他冷冽的气息威慑住，闭了嘴，也没有在动。
    胤祥弯弯唇角，夹住马肚，打马往郊外疾驰而去，
    莺歌追了上去，喊道：“十三爷，您要带我们小姐去哪儿？”
    来喜公公拉住她，柔声道：“莺歌姑娘，有爷在不会有问题，我请您稻香斋吃点心如何。”
    莺歌一听有人请吃点心，咽了咽口水，心想：“侧福晋要小姐去买水晶饺皇，又有人请吃点心，一举两得。”
    便跟着来喜公公去了稻香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