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最后一丝希望

    出了刑部大牢，阿蘅绞着手中的帕子，心如刀割，
    这些日子对胤祥萌出的异样星火掐灭在摇篮，化为灰烬，心中荡起的涟漪也尽数变成波涛汹涌的愤怒，
    心想：“我如此信任他，居然被摆了一道，满嘴谎言的大骗子。”
    不多时她便来到尚书府门口，斟酌片刻，她还是敲动铁门环，
    开门的小厮见是自家四小姐，忙拉开门给她让出一条道，跑开道：“四小姐，您回来了，我这就去通知大人。”
    阿蘅踏入司马府，恍如隔世，往昔在府中的场景历历在目，既熟悉又陌生。
    她拐进内院，来到之前住的澄园，进了月洞门看见杂草重生，一派寥落残景，应该许久没有人过来打扫，进到屋子里抹了一把案几上的灰尘，案几上赫然四道明显的指痕迹，
    阿蘅心中自嘲道：“人走茶凉，我才离开几日，连个洒扫的人都没有，她一个未出嫁的闺阁之女，在家里却未留有一席之地。”
    “凉薄之人，谈何深情，”
    “不过也不重要了，这次是为了九骨师父而来，”
    收拾好心情，阿蘅便出门寻司马尚，
    柳姨娘扶着丫鬟的手背进了院子，冷嘲热讽道：“我当是谁，这不是仗着长姐嫁入九爷府，与众位阿哥周旋，博得万岁爷赏赐的司马府四小姐，”
    “我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想着司马府也能跟着沾沾光，”
    “没想到你们姐妹俩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回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归家看望老父亲，”
    “这会儿子回来做什么？”
    阿蘅不愿意来司马府求情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看见柳氏母女俩儿，本想来澄园躲开这些人，不成想避无可避。
    阿蘅抿了抿嘴唇，讥笑道：“姨娘，自然是回来与三哥抢家产，”
    柳姨娘一听要抢他儿子的家产，立马跳脚道：“好不要脸的小贱蹄子，你阿玛就继儿一个男丁，以后可是要继承司马府的，哪里有你的份儿。”
    阿蘅心中冷嘲道：“既然如此，你急什么眼儿。”
    须臾，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衫的男子，手中执一把水墨画扇，步履散漫的进来，笑嘻嘻地说道：“四妹什么时候回来的，住一晚再走，三哥从天香楼打包了乳鸽，今晚一家人聚上一聚。”
    阿蘅莞尔，说道：“多谢三哥。”
    这就是尚书府的三少爷司马继，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喜读书写字，成日在外头插科打诨，与狐朋狗友饮酒作乐，让柳姨娘十分头疼。
    司马继虽耽溺于山水女色，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见不得他母亲与二姐的龌龊手段，便在外头购置了别院乐得自在，
    明面上与阿玛说是为了勤奋读书考取功名，暗地里是为了方便寻欢作乐。
    阿蘅回来时日不多，他却十分喜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子，觉得她身上的不羁洒脱是旁人没有的，
    柳姨娘与司马亦婉使手段祸害阿蘅，若是被他撞见，他必定出手相救，二人在背地里关系还算是要好。
    柳姨娘一瞧见她这个不思进取的儿子就头疼至极，见他情愿哄着那小贱蹄子，也不理她这个亲娘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我说不动你二姐，还治不了你了，那别院先关停两日，住到府里来，也好让你阿玛检查功课。”
    司马继立马认怂，说道：“姨娘，你若是想逼死孩儿，现在就拿剪子扎死我算了。”
    柳姨娘气急，说道：“你这逆子说得什么胡话，家门不幸，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阿蘅抿唇，心想：“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时周管家寻了过来，说道：“四小姐，老爷在书房有请。”
    阿蘅寻思着：“周管家是阿玛身边最得力的，没有找别人来过通报，想来他已经知晓我的来意，他会出手相助吗？”
    索额图现今被圈禁在宗人府，太子一党的人也不敢贸然出头，大部分称病，或者家事缠身告假在府中静候消息，
    司马尚也不例外，他已经对外宣称得了重疾好几日，京中的大夫来了几波都束手无策。
    她正为求情打着腹稿，周管家已经领着她进入书房，
    周管家没有言语，拱手退身至门外，带上雕花木门离去。
    司马尚背对着她，仰头盯着书案后面的那一幅明代李在的《渊明归隐图》，倒是与他的野心大相径庭。
    司马尚开门见山，不与她绕弯子，说道：“你此次回府，可是九爷有什么指示？我效忠太子多年，做不了那背信弃义之人。”
    阿蘅心想：“原来他以为九爷想借机拉拢，既然你不想做背信弃义之人，事情就好办了。”
    便说道：“阿玛，你可有办法救救九骨先生？”
    司马尚一惊，转过身来，脸上似有不可思议之色，说道：“你怎么识得九骨。”
    司马尚双目炯炯，精神矍铄，哪里有病态之相，
    阿蘅就不与他客气，便把与九骨的相识过程道出来，
    司马尚微蹙眉，面露难色地说道：“太子一党为索相之事所累，阿玛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有什么法子救他”
    “九骨先生高义，在狱中可留有什么遗言，”
    “我定为他分担一二，”
    句句铿锵有力，真情流露，
    此言一出，阿蘅的心沉至谷底，心想：“请不要虚情假意好吗，我混迹职场多年，鉴茶能力还是有的，你这朵老莲花就不要在自家闺女面前卖弄，”
    “就怕九骨师父胡乱攀咬自己，酿出祸事儿。”
    阿蘅并未搭话，只是摇摇头，眼底的鄙夷之色尽显
    司马尚为她复杂的眼神戳痛，旋即拿出父亲的派头，厉声道：“你一介女子，混迹于赌坊成何体统，朝中之事更是不能随意染指，”
    “若是给人抓住把柄累及司马府，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亦瑶在九爷府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阿蘅垂眸，说道：“女儿以后不敢了，这些事情长姐并不知情。”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咬着嘴唇，心下一片冰凉，
    阿蘅没有在家中用饭，浑浑噩噩地出了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