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揭底

    过了文定礼，钦天监择了吉日，三日后司马亦瑶便要出嫁，
    司马府张灯结彩，上上下下都在为婚礼忙碌，
    定制的礼服也已经送到兰园，郭嬷嬷和骊歌正在为阿瑶试穿凤冠霞帔，红色的旗袍衣面上用金线绣着凤凰的图腾。
    “大小姐真是个美人胚子，穿上这大红的新娘嫁衣更是风姿绰约，惊艳绝伦，”骊歌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夸赞道，
    “你这丫头的嘴越发抹了蜜，阿蘅的补药喝了吗？”
    阿瑶微微一笑，也不忘关心妹妹的身体。
    骊歌说道：“四小姐不肯吃那补药，说是太苦了，奴婢好说歹说不肯喝，把您准备的一罐子蜜枣都拿出来，她才就着蜜枣喝了小半碗，”
    “她从小就怕吃苦的东西，不可懈怠，阿蘅自那日昏厥高烧多日，我接到兰园将养多日，得小心伺候着，”
    阿瑶笑意不减，从桌上拿起一只凤钗递给郭嬷嬷。
    “四小姐已然痊愈，又可以在那秋千上荡来荡去，只是没了以前的活泼，多了几分叫人猜不透的沉稳，”骊歌语气淡了几分。
    一时间三人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默默地摆弄着手中的活计，
    阿蘅从美人榻上醒转过来，隔着纱制的屏风看见她们三人，伸了个懒腰，发现屋里的纱幔换成了大红色，门窗上都贴了喜字，案几上的摆着红烛，堆积成山的红枣，龙凤饼，子孙饽饽......
    眯了眯眼想起长姐过几日就要出嫁了，一想到她要嫁个九阿哥又高兴不起来，兀自沉吟：“是否要告诉姐姐九阿哥的下场，她未来的夫婿会因为夺嫡失败，被厌弃，被幽禁，被赐毒药，不得善终，让她在四爷党中另择夫婿，可是说了她会信吗？”
    正当她犹疑不决，司马大人从门口笑呵呵的进来，说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骊歌和郭嬷嬷福身，退出了房门，
    阿瑶眉眼之间与她额娘王氏十分相似，这一身红嫁衣让他思及当年迎娶卿柔的场景，他们二人年少夫妻，卿柔不顾家族的反对嫁给他这个落魄举孝廉，凭着在官场的曲意逢迎，摸爬滚打才有了一些成就，她却红颜薄命，早早地离开了。
    他有多久没有去看她了，久都快要忘记了她的容颜，终是他负了一个好女人，不觉湿了眼眶。
    司马尚不犹地有点感伤，说道：“女儿，让阿玛看看，真是长大了，和你额娘一样是个大美人，”
    闻言，阿蘅心中冷笑道：“恐怕连我额娘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阿瑶冷冷地说道：“额娘长得再美，也不及柳姨娘缱绻风韵，不然您怎么会在她小产，身体未愈时抬柳氏进门，占了她的主院儿，导致她心闷难解，郁郁寡欢病逝。”
    司马尚的脸像是被猫爪挠过，火辣辣地疼，心想：“阿瑶怎地变得这样刻薄，她往昔的乖巧，孝顺呢？想是受了不少柳氏的欺辱，责怪为父平时疏于关照，在闹脾气，闹过这一阵子就好，父女之间哪里来的隔夜仇怨。”
    便说道：“是为父不好，当年也因仕途不顺，忽略了你额娘，你就要出嫁了，她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可以过得幸福，阿蘅即将入宫选秀，你们两姐妹也好有个照应。”
    阿蘅心头微微一怔
    选秀
    还是逃脱不了这两个字，她的未来又在哪里，
    会不会也跟姐姐一般指婚为给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提及阿蘅
    阿瑶自然知道司马尚话里有话，说道：“阿玛最好不要打阿蘅的主意，她年纪尚幼，经不起你们的权谋算计。”
    司马尚脸一沉，说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难道为父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卖女求荣的无耻泼皮。”
    阿蘅冷笑道：“不是吗？我之所以嫁给九爷，不是你老的手笔吗？喔——我想起来了，阿玛与太子交好，本来是要把我献给太子的人，可能发生了一点意外，圣上发现了你们暗中有所勾连，怕不是权衡其中利害关系，所以才把我指婚给九阿哥。”
    “碍于天子威严，阿玛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
    “之所以没有采取措施，怕不是想顺水推舟把我嫁进九爷府，也好暗中窥伺。”
    “我猜得对不对？”
    司马尚背后一凛，神情漠然，心想：“阿瑶久居闺中，是如何知晓朝中之事，竟连当前局势了如指掌，他心里的盘算也分析得大致不二，她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东西。”
    阿蘅神色凛然，心想：“亦瑶不是一个绣花枕头，司马尚把子女当成向上攀爬的云梯也一清二楚，她早就明白自己的命运在何处，不是不去改变，而是无能为力，看不清现实的原来是她自己。”
    就这样被女儿剥下虚假的外衣，赤裸裸地揭穿他肮脏的想法，
    司马尚恼羞成怒之下更多的是不寒而栗，仍带着那张虚伪的脸孔说道：“你知道的太多了，女子还是在闺阁之中多学点女红，针黹，以后好好相夫教子即可，不该管的事情千万不要越界。”
    阿瑶语气降低了几分，像是跟他在商量说道：“阿玛，您想办的事情，我会尽力帮衬，但我只有一个条件，不能动阿蘅，她想要做什么都随她去。”
    听到长姐拿自己的幸福换取她的自由，阿蘅心头酸酸的，对亦瑶充满了感激，现下只想跑过去给她一个拥抱。
    司马尚黯然道：“阿蘅也是我的女儿，我自会替她打算。”
    阿瑶道：“我会带着阿蘅一起嫁入九爷府，在选秀之前好生教导，就不劳阿玛操心。”
    “你——我不允，”司马尚黑沉的脸有了怒意，
    阿瑶高骂道：“难道你要柳氏那龌龊，臊得没眼看的下作之人教阿蘅规矩，你就不怕她以后进宫得罪了哪位贵人，娘娘，又或者在圣上面前失礼，要治你一个教女不严之罪？”
    司马尚怒急攻心，想起柳姨娘在来玉公公面前偷聘礼之事，如鲠在喉，不知如何辩驳，让阿蘅随她嫁入九爷府邸亦是最好的选择，
    便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甩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