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高地阔

    北京内城古老而繁华，胡同纵横交错，青砖灰瓦的院落错落有致。街道两旁是各式商铺，出售着丝绸、茶叶和工艺品，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行人穿梭其间，街边的小吃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糖葫芦，糖葫芦——”
    一个衣着粗布长袍的老头儿抱着老挑子在路边叫卖，稻草靶子上的糖葫芦晶莹透亮，鲜红的果子十分诱人，阿蘅把嘴里涌出唾液咽了下去。
    老头见她目光希冀，探头用地道的北京口音问了一句：“小公子，要不要来一串儿？”
    阿蘅从钱袋中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卖老头，挑了一串大的，在最浑圆的一颗果子上咬下一口，酸甜的感觉在嘴里点点散开。
    阿蘅心满意足地在街上游荡，一会儿看看套圈，一会儿瞧瞧卖艺耍杂技的，玩得不亦乐乎......
    为了凑热闹快走了几步，拉扯到了腿上的伤，阿蘅拧了拧眉头，轻呼了一声疼，
    她抬头搜寻，不远处就有一家医馆，进去买了一些消淤化肿的伤药，
    阿蘅找了一处僻静的胡同，在一个石阶上坐下，挽起裤子，膝盖上一大片青紫，触目惊心，得亏她忍了这么久。
    她用小拇指抠了点药膏，轻轻地抹在伤处，疼得她脸上一抽一抽的，涂完药稍作休息，从包袱里掏出刚买的烧饼，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自话自说道：“真香！”
    未等她把饼塞进嘴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饼，阿蘅打量着这个小乞丐，面黄肌瘦，干裂的唇瓣被口水浸湿，黏在嘴唇上。
    “给你吃，”阿蘅把饼缓缓地递过去。
    小乞儿摇摇头，指了指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个老乞丐婆盘坐在地，目光浑浊，双手扶着一只竹竿，头靠在竹子上，面前放着一口破碗，
    “给你奶奶吃？”阿蘅疑惑地问他，
    小乞儿再次摇摇头，挣扎着从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手足舞蹈的比划着什么，
    原来是个哑巴，阿蘅暗自思忖，
    见她没有反应，拉着阿蘅的衣袖去老乞婆那边，
    “诶诶诶——你干什么呀？”
    未料到小孩枯瘦如柴，力气不小，阿蘅腿伤未愈，只能任由他拖拽。
    老乞婆听见有动静，喉咙里发出苍老的声音：“贵人，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祖孙好几日吃不上饭，赏几个铜板。”
    凑近一看，老人的眼球发白，凸起的白内障甚是可怖，
    瞎子？
    阿蘅心头一惊，吓得后退半步，摇晃的身躯好不容易站稳。
    老乞婆见对方没有动静，微微一笑，探出手在空气里寻找着什么，小乞丐把头放置在她能够得着的地方，摸到小孙儿，老乞婆笑得更加灿烂，说道：“贵人，给您添麻烦了，肯定又是我这淘气的小孙儿拉您过来的，您不用理他，凡事随缘，不必强求。”
    阿蘅看着这一老一少，又瞎又哑，动了恻隐之心，从钱袋拿出三分一的银两塞在老婆子的手里，说道：“这些钱够你们使一阵子了。”
    老乞婆摸着手心的银两，面色微颤，放下手中的竹竿，在地上摸爬几下，拉着孙子一同跪倒在地说道：“多谢恩人。”
    阿蘅最见不得这个，动不动就下跪，她俯身搀扶起他们，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做了好事儿，阿蘅心情明媚，遮了遮刺眼的阳光，自言自语道：“哈——日行一善，积善成德，”
    眼见天色不算太早，也该为以后生活做打算，得先找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同福客栈，小二在大堂忙碌，吃饭打尖的人络绎不绝。
    阿蘅走到柜台说到：“掌柜的，还有房间吗？”
    掌柜熟练的笑容透着圆滑，讨好，见阿蘅穿着不俗，堆笑说道：“那一定有，公子您几位？”
    “一位，给我一间人字号房间。”
    听到阿蘅只要一间人字号，脸上的微笑敛了些，仍旧礼貌地询问：“那您住几日？”
    阿蘅思索片刻说道：“先订三日。”
    掌柜的说道：“好嘞，一共是600文钱。”
    阿蘅伸手去腰间拿钱袋，摸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以为是在包袱里，把包袱放在柜台上翻找许久。
    “糟糕——这下完蛋了，”
    阿蘅偷瞄了一眼掌柜，暗自叫苦，心想：“ 钱丢哪里了？买烧饼的时候钱袋还在，是那一对乞丐祖孙，我去扶他们的时候，感觉腰间松动，大概是那个时候被小孩偷走了钱袋，人心不足蛇吞象，好一对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三十年白活了，居然还会被这种小伎俩骗，活该在哪里都被欺负。”
    掌柜的脸色一变，把手中的算盘归位，说道：“公子没钱，住什么客栈，请让一让，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
    阿蘅气得想口吐芬芳，可在别人的地盘闹事定没有好果子吃，只能心里暗骂道：“狗眼看人低。”
    收拾好包袱，阿蘅怒气冲冲地跑回那个胡同，想着人还没有走远，打算去找那一对祖孙的晦气，把她的钱要回来。
    只可惜早就人去楼空，阿蘅在附近的街区搜寻，在一个幽巷里听到老乞婆的声音，
    又那一阵熟悉的苍老的声音：“狗儿，你不该偷拿贵人的钱袋，她是一个好人。”
    另个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奶奶，我以后不会了，”
    “好哇，居然跟我装聋作哑，骗取同情心，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社会的险恶。”阿蘅气得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狗儿继续说道：“为了治疗您的眼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以后若是有因果报应，都报应在孙儿身上。”
    “狗儿！”老者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蘅才挪动的脚步定在了原地，咬了咬嘴唇往反方向离去，
    天色渐暗，阿蘅百无聊赖的走在路上，身边熙熙攘攘，没有一张熟悉的脸孔，在清朝只有她孤零零一人，天高地阔她又能去哪里呢？她有点想念姐姐，如今连银钱也没了，在哪里落脚都不知道。
    心里酸楚难当，倒霉的事儿源源不断，她本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是谁这么缺德把她送到清朝来的。
    想起外城有座破庙，要不先去那边将就一晚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