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草的心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爹和媒婆说好了。你不答应，你爹就只有一条路，死路。他说你不同意，他就上吊，一死百了。”春草娘眼里沁着泪水，脸往后一扭，说出来狠话了。其实娘的心里，更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养了一二十年了，就这样出门子走了，心里空落落的。舐犊之情溢于言表，可现在是让闺女嫁一个瘸子，一个残疾人，不公平啊。儿大不由爷，女大不由娘。闺女大了，要找婆家，天经地义的事。可是这情况，自己心里接受不了。能怨谁，怨春草爹，老东西，心里就惦记人家的十来亩地，看到地契，眼里放着光，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令人作呕。又能怎样呢？命啊，这都是命，只怪闺女生的不是家，当娘的也帮不上忙。唉……唉……
    “娘，我嫁，管他是啥样的，我都嫁。给我爹说吧，就说我愿意。”春草说道，态度很坚定，一点没有小女子那种可怜，自艾自怨的悲情。
    女孩子嘛，谁不想找个金龟婿，男才女貌，相亲相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实总是用残忍的打击给你人为的姻缘，捆绑不成夫妻，却把不相称的两个人弄在一起。成全父亲，牺牲自己，在心底呐喊，命运为什么如此不公？让自己去面对苦不堪言的处境，一想要和丑男人，瘸子过一家，就恶心，想死的心都有。
    不过也好，在家里，又如何？不过是个吃闲饭的人，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爹就那样了，丑态百出，再一想，男人都一个德行。对男人不感兴趣，娘，多好的人，还不是受爹的欺负。先把眼前的危机解除了吧，就是桃红嫁过去，不也是这样子。以后，看爹那个见钱如命的模样，不定怎么样呢？
    过一天算一天，自己这朵鲜花算插在牛粪上了。春草的心，早就哇凉哇凉的，对一切都无所谓啦。说无可奈何也对，说无助也不为过，总之就在时间的车轮下，任凭车轮轮碾压。
    女人啊，过了这一关。都无所畏惧了，娘这一辈子，不也挺过来了，逆来顺受，横着难吞，竖着好咽。
    过早先熟，春草比同龄人更深刻的理解男女之事。也让内心蒙上了羞耻，甚至有罪恶感。那些真真切切的画面，经常出现在脑子里，一想到这些，就得吐上一阵子，有时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还要吐，吐点酸水，吐完就好了。
    也想过，有一天。去庙庵里，清净之地，削发为尼，六根清净，不惹凡尘。对于世俗，早已无话可说，也厌倦了现实的一切。心境不一样了，本该有的少女情怀，情窦初开，闲来无事怨东风，为伊消得人憔悴。夜夜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不如去遁逃，佛门之地，总能安顿自己起伏不惊的心。可世事难料，现实如同一座大山，死死的把自己压在下面，不容你去反抗。即使反抗，不起任何作用，也改变不了即将发生的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蒙人的鬼把戏，不过是各有所取，用自己的一己之私，把人家的命运给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