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若隐若现

    …
    “什么？”
    卓唤宇正在拥抱着许灿，突然惊坐起来，“不是说好下月才签定契约的吗？”
    "并非如此……我们已达成共识，怎能轻易反悔呢？"
    "尊敬的卓先生，我深感歉意，但这确实是我们董事会重新审议后的决定。仅仅是个时间上的微调，还望您能体谅。"
    竟然要他去理解这种变故？可他就算不理解，又如何改变？
    他的环美航空，作为空中王国的一股中坚力量，其规模远逊于神秘的林野联邦航空。因此，当林野联邦在今年初提出收购提议，并开出令人难以抗拒的共享繁荣计划时，卓唤宇欣然接受了成为其附属公司的提议。
    有巨擘引领，无疑胜过孤军奋战。随着天空之门频繁开启，各路航司纷至沓来，竞争愈发激烈。
    想要在这场翱翔的竞赛中胜出，必须寻找坚实有力的盟友，而掌控航路大权的林野联邦自然首当其冲。因此，在与林野联邦大致敲定所有细节后，卓唤宇志得意满，甚至在许多聚会上无意间得罪了同行业的同仁，一心期待依附林野联邦的羽翼，一飞冲天，让那些昔日的对手黯然失色。
    然而此刻，林野联邦却推迟了收购计划，至今未给出明确的签约日期。
    更糟糕的是，他先前已向公司的飞行团队许诺，会在八月给他们加薪。如果迟迟得不到林野联邦的实质性支持，他该如何应对？
    要知道，一名能够独挑大梁的机长，年薪至少百万起跳，更有各式补助。虽然他的公司规模不大，但飞行员也有十几位，还不包括副驾驶们。这些费用从何而来？
    卓唤宇一时心乱如麻。
    即便许灿试图与他共度温馨时光，他也提不起兴致。
    他轻轻推开许灿，边打电话边离开了房间。
    许灿咬紧牙关，目送卓唤宇离去的背影。
    ...
    次日清晨。
    四点，天边仍是一片漆黑。
    尹悦久违地在这个时刻醒来。
    以往担任副驾驶时，她常在星空中度过整夜，面对壮丽的天际，却未曾用心品味。
    "这么早就醒了？"傅子邢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尹悦惊讶地转头："你也这么早起床？"
    "一会儿我们要飞往海苏城。"
    傅子邢身着睡衣缓步走来，倚着阳台的栏杆，目光投向即将破晓的东方。
    尹悦站在他右侧稍后的位置，身体贴着玻璃门。
    两人一前一后，静静等待。
    十分钟后，晨光初绽，希望的霞光洒在他们脸上。
    "尹悦。"
    "嗯？"
    男子吐出一口烟雾："你曾与他人共赏过日出吗？"
    尹悦的目光掠过他宽阔的肩膀，"没有。"
    这是她的第一次，与别人一起见证日出。
    ...
    五点十五分，螺旋桨开始旋转，搅动着周围的空气和树叶。
    尹悦比昨天更加从容，平稳地操纵着直升机升空。
    傅子邢似乎没休息好，今天并未坐在副驾驶位，而是坐在后排。
    飞机离地那一刻，她对他说："休息一下吧，我会安全地送你到达。"
    傅子邢瞥了她一眼，低语道：“若是陨落了呢？”
    浮空艇的嘈杂声是个小瑕疵，但傅子邢戴着魔导耳塞，仍能清晰听到她的声音。
    随后，他听见尹悦轻声道：“若你逝去，我亦无法独存。”
    傅子邢的眼睑微微颤抖，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他无声一笑，随即阖目养神。
    当浮空艇翱翔至海苏城的天空，傅子邢苏醒过来。
    察觉到他的醒来，尹悦趁着空隙瞥了一眼下方的城市美景，“有人曾告诉我，海苏城是境内最富诗意之地。四季皆风，常将花瓣送往恋人的足下。”
    傅子邢眸光微眯：“我怎未曾耳闻，这般传说你也信以为真？”
    尹悦不知为何，嘴角勾起一抹戏谑，“那你是否已被这谎言所惑？”
    此言甚是出乎意料，令傅子邢仰首注视她的侧颜。
    这女子已消失两年有余，与当年相遇之时判若两人。
    彼时他尚在国外，母亲因知晓父亲有私生子之事而黯然离世，消息传来时，国外正值深夜，浮空艇无法跨越那遥远的距离。
    他连夜租用飞艇归国，途中翻阅着母亲的照片，满心忧虑之际，一名身着航导制服的女子翩然而至。
    傅子邢首次觉察女子身着飞行装竟可如此光彩照人，如同他母亲当年一般，魅力四溢。
    那时，是她告诉他生活仍有曙光，是她给予他熬过艰难的勇气。
    后来那一杯她送来的魔法牛奶与甜蜜糖果，仿佛将他之后半年的生活都浸润在了甜蜜之中。
    再后来打探，得知那位女航导已辞去职务。
    人们说她名叫尹悦，毕业于至高航校。
    那时的傅子邢思索，为何这两位女子皆会陷入相同的困境？
    为了一份执着的情感，舍弃梦想，消磨岁月，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然而母亲的离去已是无法挽回，他只祈愿……
    能见证尹悦挺过黑暗的那一天。当年无力保护母亲的他，如今誓要守护这位单纯的少女。
    思绪回笼，尹悦也意识到自己的提问有些唐突，打算假装未闻。
    然而傅子邢并未给她回避的机会：“你期待我被蒙蔽？”
    换句话说——
    你希望我相信这座城市充满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