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仙缘

    凭空取出茶具后，林宇轻描淡写地瞥了司马承祯一眼，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但谁曾想，司马承祯居然面色不改，动作自然地走了过来，似乎完全不在意林宇的手段……
    喂喂，这不对吧！
    虚空取物啊！
    这么大的神通，你个求仙的老道居然没什么反应？！
    林宇有些诧异。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眼前这个老家伙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毕竟在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着不少神奇的手段，比如主线剧情中的幻术。
    这些幻术大多都是利用致幻药物与心理暗示施展的障眼法。
    有的甚至只是机关术与魔术手法，根本不存在什么超凡因素。
    像这种凭空取物的手段，就可以用魔术手法做到。
    司马承祯修道这么多年，甚至已经熬成了一派祖师，像这样的道术表演，别什么看没看过，他自己不定就会！
    这就是有眼不识泰山吗……
    林宇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则淡然地道：“既是真法出世，在这观中论道，不免轻贱了真法，道友可愿随我去一趟云端？”
    “……”
    司马承祯微微一愣。
    林宇点头道：“那便是答应了！”
    完，他再次挥了挥袖，四周水汽瞬间凝结成雾，雾气积攒成云，最终化作一片魔力云雾，承载着石凳石桌缓缓飞向天空。
    脚下的云朵传来绵软而又坚韧的质感，头顶吹来清凉的微风。
    司马承祯僵硬地坐在石凳上，缓缓低下头来，目光略显呆滞地望着下方逐渐远去的玉霄峰，似乎还没有从眼前的变化中反应过来。
    不多时，这老道抬起头来，动作僵硬地望了眼自行飞起的茶壶，又望了眼对面捧着茶杯，看上去轻描淡写，怡然自乐的林宇，终于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他霍然起身，不顾自身危险，跪倒在这云端上，嘴唇颤抖地道：
    “道白云子，不识真仙法架，竟妄图以巧言求法，这……这……”
    这才对嘛~
    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这些手段呢！
    林宇笑了笑，旋即挥动袖袍，将司马承祯隔空搀扶起来。
    “不知者不罪，本君并非睚眦之人，你且放宽心！”
    “多谢上仙！”
    司马承祯连忙行礼道谢，而后心翼翼地望向对面的林宇。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的目光中夹杂着许多情绪，其中既有遇到仙人的兴奋与激动，也有不心冲撞仙人的忐忑与惶恐之情。
    沉默片刻，他恭恭敬敬地问道：“还未请教上仙名讳。”
    林宇轻笑道：“吾名寰宇，以白玉京之制，可称真君。”
    白玉京？
    司马承祯闻言一愣，旋即连忙恭敬地回应：
    “原来是寰宇真君！”
    林宇笑了笑，操控着茶壶倒了杯热茶，飞到司马承祯面前。
    “多谢真君赐茶！”
    司马承祯连忙谢过，激动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
    唔~果然是好茶！
    难怪真君大人会随身携带……
    司马承祯面露惊叹。
    他只是饮了一口，便觉得唇齿留香，连带着身体都好像轻盈了不少。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仙茶！
    司马承祯心中笃定地想着。
    看到他脸上流露出的珍惜之情，林宇不禁有些好笑。
    什么身体轻盈，都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林宇取出的其实是那株大红袍母树上的茶叶，唯有滋味算是极品，对人体的益处甚至还不如一枚未经法力加强的青枣。
    看破不破，林宇没有解释，静静等到他饮尽茶水，这才轻声道：
    “内丹之术，玄之又玄，既不可道，亦不可名，看在你诚心求教的份上，本君可破例一次，带你领略一番结丹后的天地……”
    司马承祯闻言大喜，急忙拜谢道：“弟子拜谢真君！”
    林宇笑着伸出手：“你且上前来！”
    司马承祯连忙上前，略显佝偻的身躯恭恭敬敬站在林宇面前。
    林宇垂目低眉，以手抚顶，精神力瞬间覆盖老道全身。
    刹那间，司马承祯浑身一震，略显浑浊的瞳孔失去清明，仿佛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肉体。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从真君以手覆顶的那一刻起，司马承祯眼前的世界便发生了变化，仿佛瞬间踏入了另一片崭新的天地。
    那是一个将精气神具现化后的奇妙世界。
    精为玉花，气为金花，神为九花，是故有三花聚顶。
    五脏之精气生克衍化，归于黄庭，是故有五气朝元。
    周天循环之枢纽，一颗金灿灿，圆坨坨的丹丸凌空悬浮。
    司马承祯痴迷地望着那颗金丹，下意识想要向前靠近。
    于是，他的意识冲进了金丹之中，视野也终于从体内转移到体外。
    此时，他已然‘拥有’金丹之力，一举一动，皆有莫大法力蕴含其中。
    他挥一挥手，便可令高山崩殂，步履一踏，便有云雾滋生。
    翱翔天地，飞度四海，朝游北海，暮至苍梧，皆在一念之间……
    如此自在的大神通，令司马承祯心神失守，几欲沉沦其中。
    还好林宇察觉到了他的状态，及时撤去精神力，悠悠道：
    “醒来~”
    并不算洪亮的声音入司马承祯耳中，却宛如晴天霹雳般震耳欲聋。
    只一瞬间，司马承祯便从眼前大法力大神通的幻觉中恢复过来，意识重归清明。
    看到他脸上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林宇不由得笑着问道：“如何？”
    “妙妙妙！”
    司马承祯激动地连三个妙字，而后神色一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潜心修道数十载，弟子自问从无懈怠，但却始终不得而入，如今得遇真君，赐下仙缘，方知何为真仙之道！”
    “如此恩情，弟子无以为报，只盼真君怜惜弟子一片向道之心，允许弟子为真君立像，往后上清天台一派必以真君为尊，日夜供奉，香火不绝！”
    听到司马承祯的话语，林宇不由得面露赞叹。
    这老道士确实是个人精，明明心里抓耳挠腮地想拜他为师，但面上就是不敢，只要为他立像，用这种全派供奉的方式间接绑定在一起。
    只可惜，林宇并不在乎什么真君像。
    他此行早就有自己的算计，无论司马承祯出什么，都无法改变结果。
    稍加思索，林宇笑着道：“本君乃自在之仙，不食香火，但你若要立像，本君也不会阻拦。”
    司马承祯大喜，再次拜谢。
    林宇摇了摇头，拂袖将他扶起。
    “不必如此，你此番悟到内丹之路，本就应了这次仙缘，合该内丹之法从此现世！”
    “本君方才已为你种下灵种，从此之后，你便能以精气神转化法力……”
    听到这句话，司马承祯顿时满脸狂喜。
    但紧接着，林宇便淡淡道：“先别急着高兴，在方才的幻境之中，你沉沦于法力神通，沉沦于那虚妄的自在，故而并未通过本君的试炼。”
    “依照旧制，本君无法赐下大道，只能领你入门。”
    “至于后续的内丹之术，仍需要你自行推演……”
    听到这里，司马承祯脸上的狂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悔与惭愧。
    但他毕竟是司马承祯，只是不到十秒钟，他便收拾好了心情，将这件事视作新一轮的考验，神色坚定地道：“弟子定不会再负真君期盼！”
    林宇欣慰点头：“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