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罚！

    震耳欲聋的巨响宛若晴天霹雳，将街上所有人震得心神失守。
    一时间，整个鬼市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跪在街上的众人呆呆地望着天空中坠的‘仙人’，似乎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场景。
    得道飞升的仙长竟然惨遭雷霆轰击……莫非这就是天罚？
    这当然不是天罚！
    一直待在堂弟身边的苏无名看得很清楚，击阴十郎的正是堂弟手中的‘真理’！
    但以苏无名如今的智慧，还想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能有这般威力。
    他只知道，苏浩铭只是简简单单地将它举起来，便有一道火光自精铁前端喷射而出，宛若雷霆般击了头顶上的所谓仙人！
    察觉到身边众人夹杂着怔然、震惊与敬畏的目光，方才还很得意的苏浩铭立刻开始后悔起来。
    他一时头脑发热，对着阴十郎开了枪，自己是痛快了，但随之而来的后果可不是开玩笑的……
    没办法，谁叫这家伙这么嚣张，嚣张就算了，他还飘在十米左右的低空，速度跟爬一样，简直就是个活靶子，换成谁都忍不住吧？
    苏浩铭先是自我安慰了一番，而后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下一秒，他突然转身跪地，在苏无名懵逼的眼神中张开双臂，狂热大喊道：
    “妖道无德，妄言飞升，仙人显圣，予以天罚！”
    “兄长！卢将军！这是有真正的仙人显灵了啊！”
    此言一出，街上众人纷纷被吸引了过来。
    “仙人显圣，予以天罚！”
    “仙人显圣，仙人显圣啊！”
    众人的眼睛逐渐狂热了起来，纷纷起身朝着宅邸涌来，似乎打算入内觐见真仙。
    他们方才都在跪拜‘飞升’的阴十郎，只知道巨响源自这个方向，并未看到苏浩铭开枪。
    借着这个信息差，苏浩铭将枪声转移到身后的宅邸上，不明情况的群众见他这般做派，自然以为是宅邸里供奉的神仙显灵了。
    人群疯狂地涌了过来，还未靠近便开始行三跪九叩大礼。
    苏无名见证心里一紧，赶紧拉着堂弟避开，低声道：“你在干什么？”
    苏浩铭没有回应，只是转头对着卢凌风道：“卢将军，还愣着干什么，妖道已经被仙人击，你们赶紧去抓人啊！”
    “……”
    卢凌风终于回过神来。
    他脸色复杂地望了苏浩铭一眼，旋即咬了咬牙，抬手一挥，带着其他三位金吾卫朝阴十郎坠的方向奔去。
    见此情形，苏浩铭松了口气，连忙低声道：“兄长，咱们赶紧趁乱开溜吧！”
    苏无名虽然有许多事情想问，但看眼下的情形，也只能顺势而为。
    ……
    ……
    不久之后，苏家的主仆三人终于逃出鬼市，回到了县尉宅邸。
    待进入房中，苏无名朝苏谦使了个眼色。
    后者微微点头，担忧地望了少爷一眼，而后转身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在院中守候。
    看到这一幕，苏浩铭知道是时候摊牌了。
    果然，望着神色坦然的堂弟，苏无名脸色复杂道：
    “苏浩铭，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当然。”苏浩铭笑着道，“我救了你们。”
    这句话其实不仅仅是指方才发生的事情。
    据林宇大佬所，在不久的将来，谦叔会死在那个阴十郎手上。
    苏浩铭之所以对阴十郎开枪，除了头脑发热以外，也是一直在担心这个未来。
    但这种事情不可能对苏无名道出，所以堂兄的表现他也可以理解。
    苏无名皱起眉头，低声道：“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得到的，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身怀这样一个大杀器，怎么敢在卢凌风面前招摇？”
    “他是范阳卢氏出身，又是太子的人，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阴十郎跑就跑了，为兄可以再抓，但你用了这东西，为兄怎么帮你隐瞒？！”
    “砚生，你最好能给为兄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为兄只能选择把你送回老家，从此不问世事低调做人……”
    砚生是苏浩铭的乳名，取自他幼时抓周捉砚一事。
    苏无名过去一直这么称呼他，只是近年来他长大成人，苏无名这才改了称谓，一般只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唤他的乳名。
    “哪有这么夸张！”苏浩铭笑着道，“兄长，你也太低估自己的智慧，又太高估那几个金吾卫的智商了吧？”
    “你以为他们能像你一样想得这么深吗？”
    苏无名摇了摇头，缓缓道：“凡事谨慎为上。”
    苏浩铭笑道：“开枪的时候，我已经确认过了，当时亲眼看到我开枪的只有兄长一人，他们只是听到了枪响而已，只要我随便编些理由，瞒过他们不成问题。”
    苏无名皱眉道：“枪？”
    苏浩铭解释道：“不是那种长枪，是火枪。”
    “火枪？”
    苏无名立刻脱口而出：“莫非与火药有关？”
    苏浩铭有些惊讶，旋即赞道：“不愧是兄长！”
    唐朝时期火药其实早已出现，药王孙思邈所著的《丹经》中就有关于火药的最早记载，因此物乃医家炼丹时意外所得，故而有人冠之以火‘药’的称谓。
    苏无名为了断案验尸，没少研读医家经典，《丹经》也是必读之物。
    再加上他当时距离苏浩铭最近，清楚地闻到了硫磺的味道，会将火枪与火药联系起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无名皱眉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此物究竟是何原理……”
    苏浩铭笑道：“若原理，倒也简单，兄长可知吹箭？”
    苏无名点头道：“自是知道的。”
    苏浩铭解释道：“吹箭以气推动箭矢，此物也是同理，只是它将气换成了火药爆炸之力，以此来推动比箭矢更重的物体。”
    “当然，这种事情起来简单，但想要实现它就没这么容易了……”
    苏无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可以想象得到，若有一股爆炸之力推动箭矢，确实能得到比吹箭更强大的武器。
    不过，制作这种武器定然极其艰难，至少在苏无名的认知里，大唐的铁匠绝对造不出这种能完美利用爆炸之力的东西。
    “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苏无名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苏浩铭想了想，低声道：“还记得我时候过的话吗？”
    苏无名皱起眉头：“你是指仙人授法一事？”
    完，不等对方回应，他便摇头道：“仙人之，虚无缥缈，为兄当年不信，如今还是不信！”
    苏浩铭无奈道：“仙人不信，授法你总该信吧，不然怎么解释我那些凭空冒出来的知识？”
    “……”
    苏无名陷入沉吟，良久后缓缓点头道：“这我信！”
    苏浩铭本来没怎么抱希望，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诧异。
    苏无名神色平静地道：“恩师过，这世上并无鬼神，有的只是装神弄鬼之人。”
    “是故你幼时所学，定是有高人暗中传授！”
    “虽然不知道这位高人隐于何处，又是如何避开恩师身边亲卫，夜夜授法于你，但这些认知世间万物的学识绝对做不得假。”
    苏浩铭无语道：“所以你早就相信了？”
    苏无名摇头道：“不是我，是恩师，我当时其实并不相信，但恩师坚信你背后有位高人，当年他不肯收你为徒，也是出于对那位高人的尊重……”
    “等等！”
    苏浩铭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狄公当年不愿收我为徒，是觉得我早有师承？”
    苏无名奇怪地望着他道：“那是当然，你时候可是我苏家前所未见的神童，若非有此缘故，恩师为何不愿收你为徒？”
    “……”
    苏浩铭呆呆地望着堂兄。
    这下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