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且去灯火阑珊处

    流萤手里攥着一串冰糖葫芦，小口咬下小半个山楂。
    冰糖葫芦真是再经典不过的小吃，以至于当时范舟赶过去的时候刚好买到最后一串。
    一串八个山楂，小姑娘分给范舟两颗，自己吃了三颗，剩下的就不舍得吃了，等好半天才咬一口解解馋。
    携手远望，范老师在跟流萤同学科普：
    “正月十五元宵节，起源于汉代，因道教有天官赐福的说法，故也称上元节。”
    入夜后，城内的建筑无论亭台楼阁，屋檐之上灯带亮起，一片辉煌的金色。
    远处的夜空偶尔可见烟花绽放，姹紫嫣红，可惜被城墙遮挡，只能看到最高的那几簇。
    空中圆月如玉盘，虽满城灯火，月自清幽不逊分毫。
    锣鼓与人声交织，城内甚是喧嚣，藏在花丛里的音响似在放着某首古风音乐，却被这喧嚣完全盖过。
    耳边突然听到‘上元安康’的吆喝声，流萤回身见到背后接近的花车，惊讶：“这些花灯好漂亮！”
    范舟循声望去。
    身着汉服的男女举着花灯簇拥经过，后方鲤鱼腾跃，头前一只今年本命的金龙张牙舞爪。
    车上一盏宝塔状的灯，其上印着一句祝福：上元安康，福泽绵长；吉庆有余，受天百禄。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恰如此景。
    “‘吉庆有余，受天百禄’。人们会在这天逛灯会，吃元宵。这天打招呼时可以说‘元宵节快乐’，也有‘上元安康’的说法。”
    流萤同学认真听范老师讲课。
    结果这不正经的下一句就是：
    “说元宵节快乐被嫌弃没文化，说安康又说咱跟风，所以啊。”
    范舟面朝流萤，笑嘻嘻拱手：“祝咱家小流萤上元节牛逼！”
    流萤：？？？
    一只冰凉的小手一下捏住范舟嘴唇。
    另一只手被范舟揣在兜里的少女用嘴叼着糖葫芦串，小脸严肃认真教训：“唔唔唔唔唔！（不许说脏话）”
    范舟一把抓住她冰凉的小手，蹬蹬绕着她转了一圈，拽着小手塞进自己兜里：
    “这只手怎么这么凉，换一边握着。”
    抖机灵的他其实心里在紧张。
    时间已近七点半。
    先前游玩时的轻松心境随着天色渐晚渐渐不复存在。
    此时心思早跑到不久后的告白。
    提前准备好的话语在心底一遍一遍重复，可重复着重复着，字数就越来越少，语序也愈发凌乱，跟马冬梅似得。
    流萤初次见他父母时的心情此刻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眺望夜空，随着远处烟花散去，空中可见点点光亮。
    那些是被人们放飞的孔明灯。
    千盏明灯飘向夜空，带去人们今年的心愿。
    天色渐晚，灯会愈加热闹，人声熙攘，却似渐渐自耳边远去，只余胸腔内剧烈的心跳逐渐可闻。
    自己的心愿如何？
    范舟心中自问，侧目看向身旁的少女。
    那是一个没什么野心的平凡心愿：
    陪她吃遍天下的美食，去往更多的地方。
    最后旅行归来，拖着疲惫的身子一起躲回温暖的小家。
    春夏秋冬每个夜晚都跟她一被子，然后就这样一辈子。
    “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仰面望他的少女疑惑歪头，呼出的热气拂过面颊，似能嗅到冰糖葫芦的甜香。
    宽大的外套帽子罩在女孩头上，只能看到两簇青色的发丝垂在胸前。
    精致的脸蛋在帽子与围巾包裹下显得小巧可人，灯光洒落，为少女瓷白的肌肤镀上一层红润。
    很好看。
    悄悄做了个深呼吸，范舟笑，伸出手捏捏她滑嫩的脸蛋：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那里景色不错，而且人不多。”
    捕萤同盟的爱卿们已经准备妥当，接下来就给把小流萤忽悠过去了。
    不过小丫头憨憨的，不是难事！
    “啊……好呀。”
    流萤的回答有些迟疑，被范舟牵着走的时候，少女四下张望没找到显示时间的地方。
    于是又叼住糖葫芦不动声色掏出手机。
    少女眸中闪过一抹小慌张。
    一下子连糖葫芦外表糖浆融化粘到她下巴上都顾不得了。
    怎么办怎么办，快到时间了！
    刚才下意识就应下了……
    怎么忘了抢先一步跟他说要去那里玩呢！
    可很快她讶然发现，范舟带她去的地方居然刚好是她准备好的院子方向。
    好巧！
    小流萤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影视城的建筑虽都是仿古，但只用来取景，自然不像真的古代院落那样标准。
    每个建筑互相之间都由小门相连，可能走过聚义堂，抬头就是蔡京府。
    一盏盏明灯照亮大小庭院，游客络绎不绝。
    元宵灯会的人很多，热热闹闹。
    四处都是赏灯的人，四处都是放灯的人。
    结伴同行的一对对小情侣也在寻找那些灯火阑珊的地方，可到头来却又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