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涟漪时光（2）

    再睁眼时，凌涟站在病床前，她的随身包在床头柜。
    床另一侧都是医疗仪器，呼吸机发出低低的嗡嗡声，心电监护仪上的绿色光点平稳地跳跃，输液管里液体一滴滴落下。
    病床上的人有着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是她的妹妹凌漪。
    【宿主，你之前潜入都没想过监控问题吗？】系统94正在入侵医院的监控系统，【我已经进入监控系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凌涟没理会系统94，在病床边蹲下，握住凌漪的手腕。
    之前，她只想着快点见到凌漪，尽量避开了监控进入医院，真有什么漏洞也没办法。幸好，她带着系统94回来了。
    【94，替我留意周围，我要找回她的意识。】凌涟说完，站起身，伸手贴到凌漪的额头。
    【放心。】系统94特别卖力，那可是一大笔积分。
    凌涟不能确定这个方法一定有用，通常附身只是进入对方身体，可能会看见对方意识，但不会去惊扰。
    她现在通过附身的途径找到凌漪的意识，要是惊吓到凌漪的意识，那会更糟。
    如镜的海面，广袤的深蓝色，无边无际。
    这是凌漪的意识海。
    凌涟四处张望。
    她在哪？
    远处有一片小光点，像萤火虫那般飘舞，逐渐变多。
    是那里吗？
    凌涟快步跑向远处。
    踏在海面的每一步都泛起了波纹，一圈一圈地荡开，她拼尽全力跑向白光。
    可无论她怎么跑，距离始终不变。
    凌涟停下脚步，她无法靠近，只能说明凌漪在抵抗她。
    她该怎么做？
    “漪漪……我是姐姐……我在这里……你别怕。”
    凌涟试着安抚她，可没有任何变化。
    清脆的欢笑声兀地自身后传来，凌涟回转身，两个孩子一前一后从她身边跑过。
    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衣服。
    “姐姐，等等漪漪。”后一个女孩上气不接下气地喊。
    前一个女孩举着一个风车，忽然回头笑着说，“哈哈，你输了。”
    那是七岁的她们。
    深蓝色褪去，显出了红砖墙，尖屋顶。颓败的院落里，有一座油漆斑驳的滑滑梯，覆盖了一层落叶。
    “凌漪，凌涟，别玩了，快进来。”一个圆脸女人从窗户里探出头。
    “好的，院长妈妈！”两个女孩异口同声，手牵着手跑进了这座尖顶房子。
    凌涟有些怀念地望着那屋子，阳光之家孤儿院，她成长的地方。
    在意识海中出现了它，说明这里是凌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凌漪多半躲在这里。
    她推开门，走进屋子。
    木地板吱嘎声回荡在走廊，光下浮尘漫舞，地板上闪过两个身影。
    她们进了院长办公室，凌涟若有所思，走了过去。
    才跨出一步，下一瞬她在院长办公室里了。
    “凌先生，凌太太，就这两个孩子。”院长拉过两个女孩，推到一对夫妻面前。
    凌涟想起来了，那是凌家夫妇第一次来孤儿院。
    他们想收养孩子，翻名录翻到她们姐妹，凌太太觉得都姓凌太巧了，提出想见见她们。
    很快，两个孩子离开了办公室，一支风车掉在沙发边。
    凌太太看向安先生，满脸笑意：“建文，我看这俩孩子都不错。”
    凌建文却摇头，“只要一个孩子，不需要两个。”
    “可建文，她们是双胞胎。”凌太太有些着急。
    “凌家只要一个孩子。双胞胎太麻烦，不是养不起，是麻烦。如果你中意，就在她们之中挑一个吧。另一个只能资助她。”
    凌涟记得这话，她和妹妹离开办公室后，发现手里的风车没了，自己跑回办公室想拿风车。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她听到了凌先生的话。
    再一抬头，凌家夫妇依旧坐在沙发上，可装束变了。凌太太穿着一身白色套装，凌先生则是一套白色休闲装。
    两个女孩无措地站在两人面前。
    “来，哪个是姐姐？”凌太太笑着问。
    其中一个女孩回道：“我。”
    凌太太伸手想拉近女孩，没料到那女孩脚突然一崴，跌到了凌太太身上。
    白色套装立马印出了两个黑手印。
    “啊——”凌太太尖叫一声，推开了那女孩。
    女孩跌坐在地上，缩起脚，把手藏在了身后。
    “抱歉！抱歉！”院长急忙拿出纸巾去擦那手印，一边擦一边骂，“凌涟，为什么手那么脏？！我怎么关照你的？时刻保持整洁，不记得了吗？”
    女孩低着头，不言语。
    凌太太甩开了院长的手，自己拿过纸巾擦衣服，一脸恼怒地说：“院长说这孩子乖巧，哪里乖巧了！”
    “阿姨，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另一个女孩急得快哭了，说着去拉地上的那个，“姐姐……你不小心的，对吧？”
    凌建文突然发话，“院长，让这孩子出去吧。”
    “凌涟，你先出去。”院长拉起地上的女孩，推着走向门口。
    那门霍然打开，凌涟退在了办公室外，而房间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
    她静静地望着门口的凌涟：“那时候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凌涟一瞬欣喜，她找到妹妹了。
    “是故意的，对吗？”女孩执着地问。
    “对。”凌涟点头，又着急地解释，“他们只想收养一个。我听院长妈妈和另一个老师说这对夫妻很有钱，所以我觉得我没有关系，你去就好了。”
    女孩面露悲伤，“为什么？我们是双生子，不应该分开。”
    “可是……可是你想成为钢琴演奏家，在孤儿院里是不可能的！”凌涟一步一步走进办公室，“他们可以培养你。我没什么梦想，当然你去更合适。”
    “可……并不是这样……没有梦想了……”女孩捂住脸。
    “会有的。”凌涟在沙发前蹲下，抱住女孩，“凌漪，你的梦想会有的。我就是为你来的，我会帮你的。”
    “不，没有用的，没有用。”女孩摇头。
    “漪漪，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凌涟难过起来，“漪漪，我们是双生子，所以我可以代替你，代替你回去，代替你的人生。你成为我，去追寻你的梦想。”